…出身江南士族,一路做到临封道布政使的高廉,又岂会是蠢人?只一听,就明白了陈红的意思:你们临封的官员不要想着,犯人失踪,就可以玩“死无对证”那一套。赵大人辛苦来了一趟,若啥都没查出来,回京如何给圣上交代?“这点钦差大可放心,那太仓县令既已畏罪潜逃,便已无须再查什么证据,钦差只管向圣人禀告,发布海捕文书,捉拿人犯即可。至于我等身为临封地方主官,犯下失察之罪,理应惩处,我与刘按察,孙知府,会亲自向陛下请罪,不会牵累钦差。”高廉沉声,予以保证。这是早商议好的。钦差来了,想半点责任不承担,未免想的太美。高廉等人,背上一个失察的罪责。虽也疼痛,但不致命,属于可接受的结果。如此,钦差无需费力,只要逛一圈回京赴命,便可轻松完成皇命。高廉等地方官则一起将事扛下来,各方就都有了交待。高廉说出这番话,是希望与赵都安达成默契,采取这个皆大欢喜的版本。以临封地方官承受一定责罚为代价,将这起案子,定性为太仓县令的个人行为。“藩台大人,我可得提醒您一句,钦差可还没调查呢,您各位就将案子提前定了是什么意思?”陈御史瞥了他一眼。高廉眼皮一跳,神态自若道:“御史误会了,本官只是觉得,这太仓县令既已逃了,便已等同于认罪伏法。”陈御史幽幽道:“太仓县令认罪没问题,但贪墨银矿的事,是只有他一个,还是存在某些同党,哪些人是同党,哪些人不是……这就要看诸位大人的表现了。”看我们的表现?高廉迟疑了下,想到了某个可能,表情古怪:“此地只有我二人,御史不妨将话说的明白些,钦差是要……”陈红一副你当我真醉了么的表情。抬手掸了掸肩膀上的桂花,答非所问道:“钦差对你们很不满意,住的不满意,吃的也不满意,办事不力更为不满意……诸位好好想想吧。”说完,镶嵌了银牙的青袍御史转身返回驿馆。走了两步,想起来什么般补充道:“当然,我方才这些话,只是个人对钦差心思的揣摩,绝非是替钦差传什么话,藩台大人切莫误会了才是。”“……”高廉沉默了下,微微拱手:“御史慢走。”……太仓府衙,三人议事堂内。“什么?那个陈红真的是这般说的?”黑瘦如铁的孙知府瞪圆了眼珠子。盯着坐于上首,沉稳如泰山的临封一把手。高廉没吭声,只是端起茶杯润喉咙。年过花甲,已是耳顺之年的刘按察神色有些不好看:“这位赵钦差,言语中的意思,难不成……是对我等的接待不满么。”这话还是委婉了。在场三人哪里还听不出,赵都安要陈御史传话的意图,分明是“索贿”二字!桂花树下那场谈话,翻译过来就一个意思:你们这帮地方官,想把罪责都推给一个畏罪潜逃的知县,自己只背个失察的处分?可以,但钦差大人有什么好处呢?想让本钦差帮你们“大事化小”,上下嘴皮子一碰可不行,得加钱!公然索要贿赂……这稍稍出乎了众人预料。虽然,他们为了不给赵都安挑刺立威的机会,今天的接待都是严苛遵守朝廷法度,没有超出规格……的确略显寒酸了。但这么**裸的要钱,也着实是……“呵呵,这是把咱们当肥羊了啊,”孙知府人在官场,属实一个另类,是个混不吝的性格,嗤笑一声,摊开双手,道:“真以为开银矿就有钱?反正那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