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司宁音顿感心脏骤停,她紧闭双眼屏息凝神,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生怕再发出一点声响。就连猫儿也用毛绒绒的爪子紧捂住嘴,不敢出声。
短短几息,她心中已闪过无数想法。
此时麻绳将断,自己浑身无力,要是那群人进来,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只望他们能善待无恙,放它自由。
不知是不是司宁音的错觉,在黑暗中,她的听力似乎变得格外好。窗外一时静谧无声,连风吹树梢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许久无声,就在她稍稍放下心准备睁眼时,窗外却倏然响起了轻巧的脚步声。一步两步,那独属于孩童的俏皮脚步,在此刻显得格外骇人。
这最平常的声音此刻就像催命符一般敲在司宁音的心头,她强忍着心中的惧意,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在千钧一发之时,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叫嚷着打断小童,“你个败家玩意还不去睡,要是把里面那个丧门星吵醒了,老子打断你的腿。”
紧接着,就是孩子的哭嚷声和女人低三下气的讨好声。
“相公莫急,那饭中我放了足量的药,药效够她睡上三天,莫要气坏了身子。还有你,快去睡罢。”几人说着,渐渐走远。
直到再也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了,司宁音这才睁开眼睛。她轻呼一声,原来方才太过紧张,那木柴被她压下,竟意外将整条手臂划出了深深的血痕。
难捱的痛意直冲头顶,经此一吓,司宁音也恢复了些力气,她借着身形一下下摩擦着麻绳的断口。终于,啪的一声,那束缚了自由的麻绳应声而断。
她慌乱地解着脚上的麻绳,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地顺着那脏兮兮的脸颊滑落。
司宁音踉跄着站起身,眼中迸发出希冀的光芒,方才的疲态一洗而空。她弯腰轻抚脚边的小猫,随后蹑手蹑脚地来到窗边,试探性地推了一下。
咯吱吱,老旧的木窗被打开,柔白的清辉争先恐后地顺着狭小的缝隙倾泻而入,落得一人一猫满身月光。沐浴在月光中,司宁音闻到了雨后的清新也闻到了久违的自由气息。
果然,和她想的一般,那夫妻二人着实心大,自以为些许蒙汗药就能放到她,索性连窗子都懒得封。
只是窗台太过高,要想上去着实要费上一番功夫。
司宁音四处打量,可惜月光再皎洁也只能照亮那方寸之地,在她身后,盘踞着能将人一口吞噬的浓郁黑暗。
正当她手足无措时,无恙突然跳上窗台与她对视。
猫儿优雅地舔着毛,亲昵地呼噜道:“宁音姐,咱们走吧。”
司宁音为难地笑了笑,指指眼前的窗户,“窗台太高了,你能不能帮我找些找些踮脚的东西。”
无恙闻言,轻喃了些什么,转身跳入黑暗。
很快,它惊喜的声音再次传来:“宁音姐,我找到了。在你左前方四步远,有一个破箩筐,在旁边还有一些散落的木块,或许可以用一下。”
司宁音顺着无恙的指引,踩着箩筐中的木柴攀上窗台,一手撑着窗棂,一手抵着墙,宛若那灵巧的小雀一般,脚尖轻点跳出了身后阴暗的囚笼。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屋子里传出几声嘤咛,女人迷糊地嘟囔:“怎么听到外头有响动呢?”
紧接着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也传了出来,“睡你的吧,八成是野猫又来偷鱼了。”
一人一猫屏息凝神,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屋内再次陷入平静,他们这才舒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小院。
司宁音放缓呼吸正想跟猫儿说些什么,却见无恙无意向后瞥了一眼,脸色大变,急忙喝住她,“宁音姐你等等,不对劲。”
少女闻言停下脚步,顺着猫儿的话看去。
只见月光的映衬下,两行清晰的脚印从远处的小柴房延续至她脚下。
司宁音眉头紧锁,盯着不远处的脚印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