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多言,待朝颜离开带上了门,她紧绷着的身子才微微放松。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伸手取下了帷帽,抬脚坐到了梳妆台前。
铜镜中那张脸还是那么干净,似白色杜鹃花,可从她衣领露出的脖颈,能瞧见点点红痕。
她死死盯着镜中那红痕,眼眶通红,那双眸子瞧着湿漉漉的,泪止不住的流。
或许父亲是真的无碍,或许是岑祁暗中帮了忙。
可他怎会白白帮人?
他那封信,他邀她去如意轩,还不知用何法子下了药……
岑祁是在收取此事的报酬。
她便是他要的报酬。
听见屋内的抽泣声,朝颜终是放心不下,推门跑进来在云姝身边蹲下,试图安抚:“姑娘?”
云姝抬眼看向她:“我无事,你没将此事告知我娘吧?”
朝颜轻轻摇头,眼尖地瞧见了云姝脖颈上的红痕。
一夜未归,归来时成了这副模样,她自是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那人是岑祁,是云家得罪不起的人。
难道,真就这么算了?
还未等朝颜想明白,云姝的声音便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去帮我备水,我要沐浴,莫要让我娘察觉出什么。”
朝颜颔首站起身:“奴婢明白了。”
-
如意轩。
当云姝离开,卫钏便进了兰隅房里守着。
他怀抱着剑,思绪万千。
他从记事起便跟着岑祁,这还是第一个能跟他主子过夜的姑娘。
不多时,岑祁悠悠转醒,起身开始自顾自的穿衣。
卫钏凑了上去,试探道:“大人可还记得昨夜的事儿?”
“嗯。”岑祁应了一声,目光看向桌上放着的那个香炉,“香炉里燃的香,是红玉香。”
“红玉香?”卫钏明显诧异,“云姑娘怎么会拿到这种香?”
“你忘了,邀我来的是户部侍郎。”岑祁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恕属下愚钝,不知大人何意。”
岑祁撇了他一眼:“侍郎归尚书管,而户部尚书李显是恒王的人。”
话及此处,卫钏似是想到了什么:“前些时日,咱们的人确有查探到西域之人出入恒王府,故而恒王有这红玉香并不奇怪。”
“是了,如意轩此事,是我疏忽。”岑祁眼眸微暗,幔帐挡住了从窗缝透进来的光晕,令他整个人置身暗处,神色略显阴戾。
卫钏若有所思地垂下头,不由唏嘘。
恒王弯弯绕绕通过户部侍郎请来岑祁,便是想撇开他自己,置身事外,将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而红玉香乃是西域特有的毒香,与普通的迷情香不同,别的迷情香不解,不过是难受几个时辰,可若中了红玉香不解,必会爆体而亡。
昨夜岑祁若是离开,他倒可随意寻个女子解毒,他是男子,身侧本该有女人,这再正常不过。
可云姝不行。
她只有两条路。
要么死,要么失贞。
岑祁已然替她做了选择。
岑祁这番确实是最优解。
哪怕此事被捅出去,至少,他能护得住她。
卫钏想着,好奇问:“那主子,您现在同云姑娘是……”
话音落下,岑祁冷冷瞥了他一眼:“此女心思深,豁出命来也要攀上我,尚不知有何图谋。”
卫钏愣了愣,思索一番:“您的意思是,此事是恒王的安排,云姑娘投靠了恒王?”
“不确定。”岑祁起身走过去推开了窗,“若当真如此,那前些时日在茶楼的那一场戏,他二人做得当真漂亮。”
“但无论是与不是,昨夜,恒王一定在如意轩。”
卫钏迟疑着,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可大人,云姑娘如今……她还有婚约在身,若此事被江家知晓,只怕她会没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