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杳站在窗前,看着面前的雨幕,满脑子都是花娘掷地有声的“殊途同归”。
明明是通透伶俐的大妖怪,苦修多年只差一步便能飞升成仙,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往回走,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云春站在妘杳身后,作了一个长揖道:“多谢太师父成全。”
妘杳笑笑:“你不后悔就好。”
云春垂眸看着桌上随风摇曳的烛火道:“云春有愧,不配后悔。”
妘杳轻轻挑起眉头,回身走到桌前,斟了两杯热茶,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了云春面前。
云春喝不了茶,也感受不到热茶的温度,但他还是用手虚掩着茶杯,将这些年不知道该对谁言的话徐徐道来。
当年,云春和十八师兄舒春结伴而行,在江南一带发现了魔族的踪迹,阴差阳错之下跟着一个黑衣女人进了黄昏之境。
女人是人族,却勾结魔族在江南一带残害百姓,云春和舒春跟了她一路,本想放长线钓大鱼,一举揪出藏在女人背后的魔族头目,却不小心打草惊蛇,叫女人先发现了他们师兄弟二人的踪迹。
他们和女人在黄昏之境里交了手,女人修得一身诡异术法,满身透着邪气,击得他们节节败退,幸得花娘出手相救,才捡回了两条性命。
女人战败而逃,却将贴身之物落在了黄昏之境。
那是一个红色的小包,用一根红线拴着,针脚细密却有些杂乱无章,歪歪扭扭绣着个“声”字。
云春说着,便将小红包从怀里摸了出来,幸好小红包不是凡物,才能让他一直贴身带着。
妘杳接过小红包,拇指摩挲过绣字,回头看了一眼菖言,菖言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来,只不过上面的绣字换成了“言”。
半啾山上灵力充沛,连寻常的鸟雀都要比别处的长得大上许多,也因此滋养了无数山精野怪。
那时桐声刚刚上半啾山,作为山上唯一一个人族,总是要显得更弱小脆弱些。
妘杳看着睡在襁褓里的婴孩,总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便让桐声被山里那些不满她的妖怪给一口吞了,便亲手缝制了一个小红包,想用小红包代替她这个师父时时看护小徒弟。
而刑芷和菖言虽然早已不需要这些小玩意儿傍身,但妘杳秉着一碗水端平的想法,还是给他俩各缝了一个。
也只亲手缝了这三个。
如今旧物重新回到了妘杳手中,而不管是桐声,还是刑芷菖言,却都不再是当初需要她庇护的那个小孩子了。
云春见妘杳神色,便知道自己并没有认错,他当初和师兄捡到的这个小红包确实是师父的,于是他继续说道:“小时候,师父每每看到我们脖子上挂的红线,总是会絮叨一遍属于他的那个小红包早已不知道丢在了哪一次战场上,他说本想央您再绣一个的,但见我们的小红包都是由姑获姑奶奶代为缝制,便知道没戏,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大概是听师父描述得多了,所以当我和十八师兄在看清从那魔女身上落下来的物什是个什么玩意儿后,便想到了师父遗落的那个小红包,却也不太敢认。”
毕竟师父说过,是丢了的,丢了好几十年了,而那女人,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多少,怎么可能捡到师父落在战场上的东西。
还能保存如新,半点看不出曾混迹过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战场。
妘杳笑笑,将小红包递给了菖言,菖言接过后将两个做工甚是粗糙的小红包放在一起比了比,也笑道:“确是阿声的那个,丢了这么多年还能找回来,也不枉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我替他谢谢你了,阿春。”
云春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力道,似有丝丝暖意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