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旁的宫女正欲为陈易的空酒杯斟酒。
安后却扬手制止,朗声道:
“将那味药倒入酒里。”
随着这一声话音落下,早有准备的素心从怀里摸出了几粒淡黄色的丹药,她拿起药杵,将丹药揉碎,阵阵药香便蔓延开来,随后倒入到酒水之中。
宫女重新捧起酒壶,往陈易的杯中倒酒。
微微泛黄的佳清酿呈现在陈易面前,安后开口道:“这便是解药。”
陈易敛了敛眸子,而后五指用力地举起酒杯,将其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酒水入肚,陈易骤然间感觉到气血翻涌,如同奔流之水般流通周身,而后冲击着那些积攒着奇毒的窍穴。
药劲传至四肢,那饱受奇毒灼烧之苦的窍穴渐渐缓和放松,舒畅之感接连传来,陈易兀然觉得全身都轻盈了许多。
这真是肉身舍利汤的解药!
陈易不可思议地看向那君母。
安后迎着他的目光,淡淡道:
“要解这肉身舍利汤,需要五种不同丹药,你方才所服用的,正是解药之一。”
陈易收敛了下神色问道:
“那…其他解药呢?”
将陈易的表现一览无余,安后莞尔了:“本宫说过,不想你死。”
说完之后,她站起身来,脚步微微摇晃,似是不胜酒力,陈易见状上前一步,扶住了安后的手臂。
宫女过来之后,他松开了手,而安后这时却摆手不要宫女去扶,她站稳了身子,步步走下了这座小楼。
陈易也紧随其后,其身后一众宫女都素心的制止下没有跟上,这位女官格外体贴圣意,她似乎察觉到安后要到哪里去,接着唤人准备好饵食送到莲音湖去。
安后走在宫中的石砖路上步步深入,沿路不见宫墙,唯有草木相伴,陈易跟在后头,像是个孩子一样不愿离开。
当安后的脚步停下来时,陈易看见了那宫中著名的莲音湖,微凉的冬风拂过,水面涟漪阵阵,那湖上枯萎着无数莲蓬,迟中锦鲤暗藏深处,酣睡般一动不动。
在湖边石桌处,摆放好了饵食。
安后立在湖边,长裙及地,她背对着陈易,缓声开口道:
“你和那安南王妃,玩玩就可以了。
安南王并非善类,此人如狼似虎,说不准哪一日,你就死在人家的手里。”
陈易抬头问道:
“娘娘是在关心我?”
“怎么不关心你?”安后一声轻叹道:“如今本宫为涂山氏残魂所害,若不关心你,又能关心谁?”
陈易诚挚地点了点头,似要抱拳跪谢,她却挥手止住了。
安后笑道:“哪里有儿子事事跪父母的?以后你来景仁宫,都不必跪。”
陈易身形微晃,最后沉沉地“嗯”了一声。
微风袭来,安后虚起眸子,吐出一口浊气。
自地宫回来之后,为了他,这口浊气已经在心里积郁得太久太久。
只是事到如今,她终归看开了些。
更何况眼下的他,已然显露出了孝心。
“你不想死,本宫也不想你死,只是晋国陈氏,终究该死。”安后缓缓开口道。
“娘娘的意思是说,只要除去了晋国陈氏就……”
陈易立于她的身后,试探似的问道。
安后目不斜视,不去回头,也并没有回答陈易的问题。
她捧起装饵食的锦盒,以帕子捻起饵食,抛入到池水之中。
陈易看过去,便见水中锦鲤瞬间转醒,争着抢着涌出水底,寒风之中,上百尾锦鲤争食,热闹非凡。
“池子里的游鱼自然有自由,可总归要待在池子里。
安后注视着群鲤竞跃的一幕,平静道:
“每日都有人给它吃食、让它嬉戏,还会给它配种,它日夜快活地从这一头游到那一头,直到老死,直到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