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肆虐,巨浪滔天,历史上曾经让无数探险家的船只颠覆,而他和海鸥一起,掠过这条致命走廊的悬崖峭壁,漂浮冰山。在日暮时分,在夜晚的巨口吞噬掉海洋之前,天空呈现出了一种静止的紫黑,正如此刻。
也许自然的调色盘,正是从她的眼睛中取色。
那时他没有拒绝死亡海峡,现在也同样没有拒绝她的借口,何况他已经让她失望了一次。
“我有空,但……”他看向陈逐源,语句迟疑。
陈逐源只是无奈一笑。他太清楚女儿是怎样的个性,热衷一切华丽的东西,眼影要抹亮闪闪的珠光,指甲要一颗一颗贴满钻球,朋友也要交除她之外最漂亮的——他曾经也苦恼过万一女儿交男朋友该如何是好,后来发现是多虑,她的兴趣来得快消得更快,她很容易因为外表对一个人心生好感,但这种喜欢与男女之爱无关。
应该说,陈望月对于建立一段完整确实的亲密关系毫无兴趣,她曾经连着一整个礼拜把帅气的橄榄球后卫领回家里,又在那男孩当众告白后收回热情,交往新的朋友。
后来那身高近两卡米的男孩哭着问陈逐源,叔叔,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望月不理我了?他也只好耐心地解释,孩子,别太放在心上,你不是第一个了。
至于干预女儿交友这种事,陈逐源是不会做的,他给陈望月无微不至的爱护和充分的自由,因为知道她不怕受伤,也从不让自己受伤。
陆兰庭足够英俊,足够把陈望月过去领到家里的所有男孩都比成残次品,他知道这是女儿视觉动物的本能再度发作,她永远渴求着他人的注视,尤其是来自漂亮事物的,如果陆兰庭成为她逛街时的随行装饰,她的虚荣心无疑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做父亲的,总是在能力范围内满足孩子的一切要求,何况区议员为陆兰庭的人格做过担保,这位出身于南部大城市,盟校毕业的年轻人,有罕见的谈吐教养,风姿卓越,即使在首都也不愁谋求不到一份体面工作,却愿意来艰苦的北部寻求挑战,陈逐源对他有相当的欣赏。
一并花销由我负责,您就当帮我带一晚上孩子吧。陈逐源笑着在陈望月去取她的小挎包时,这样拜托陆兰庭。这孩子很懂事,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从市郊的工厂坐电车到市中心,傍晚五点半的这班,窄小的车厢过道里挤满了晚间归家的人,陈望月努力张望,也没有寻到一个可以同时插.入两个人的缝隙,她叹了口气,把本来已经抢到手的座位拱手送给一位正在咳嗽的老人。
挨挨挤挤的人群里,她拉住陆兰庭的衣角,低声跟他道歉,“人好多啊,我们可能要站半个小时,对不起呀陆先生,早知道就让爸爸的司机送我们来了。”
陆兰庭笑笑,摇头,“没关系,我下午已经在监控室歇够了。”
是真的没关系,他更介意的是肮脏的坐垫和车厢内浓郁的臭味,皮革,汗液和烟味的混合物叫人皱眉,但陈望月看起来习以为常,电车颠簸里,陆兰庭握着扶手,她攥着陆兰庭的衣角,腾出一只手从包里拿东西。
是两枚糖。拇指搓开透明糖纸,两颗圆球就被她咬进嘴里,仰头含住的样子,又让陆兰庭想起了进食的花栗鼠。
“你想吃吗?”陈望月注意到他目光,又开始翻找,“柠檬味和草莓味,你想要哪个?啊,我只剩下这两颗了,你还要吗?”
她摊开手心,脸上浮现出不舍,陆兰庭一瞬有做了心虚的错觉,好像他是什么会偷小动物过冬粮食的大盗。
她应该是想听到一句谢谢不用了,于是陆兰庭抬起眼睛,慢条斯理地说,“要啊,这两个口味我都喜欢。”
“……”她咬了一下嘴唇,还是把糖给了他,多少有一点不甘心,转开脸,从头发丝开始生气,那种不用宣之于口就能轻松被他人感知的情绪,陆兰庭嘴角压下一个弧度,手指找到口袋,裹着透明玻璃糖纸的糖球就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