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随意规划的。
茆七来到护士站,沿着昨晚拖行的血迹走,她低着头,努力辨认着什么。
地板干净,锃亮,她看到自己倒着的一张脸。
表情木讷,眼睛深渊,轮廓边缘暗淡。
茆七再低了低身子,她的面相依旧模糊。她想起同样看不清的白天。
突然,一阵热腾的肉香传来。
茆七维持着低腰的姿势几秒钟,然后慢慢弯下身体,跪趴在地面,用鼻子嗅着。
没有预想中的腥味。她挪动膝盖,继续嗅着。
然后,肩膀冷不丁地被拍了下。
尽管力很轻,茆七被吓到了,她猛地翻过身体,腿蹭着地板惊慌地往后退。
“姐姐,你趴在地上做什么?”
童稚的声音。
茆七愣了愣,看清来人是一名十岁上下的男孩,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脸显得苍白。
男孩对她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茆七反应过来,才惊觉自己一屁股坐地上了,这地面有多脏,她最清楚……
茆七忙站起来,为刚刚闻血的魔怔行为,感到隐隐作呕。
她平复片刻,问男孩,“刚刚是你拍的我肩膀?”
男孩举起右手,微微苦恼,“是呀,不能拍吗?那我跟姐姐说对不起。”
这一瞬间,茆七闻到股微微的蜡油味。她没在意,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今天早上的肉包子味道有些不同。”
“可能又换厨师了,不过我闻着肉里有些苦味。”
有人从食堂走出来,聊着早餐的滋味。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像61104常用的苦艾香水味。”
“说起她啊,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
“你们在讲什么呢?”男孩被吸引过去,追着他们的脚步走了。
走廊尽头,安全出口的荧光标志暗淡。茆七向着那里走去。
吃过早饭,病人们经过走廊回到自己的病房。
“护士小姐好。”
“护士小姐好。”
问候声此起彼伏。
“护士姐姐,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
“护士姐姐,你们吃肉包了吗?”
“60901,别调皮了,快回房去,等会检查身体吃药了。”
……
茆七被禁锢在病房的门后,听到男孩和护士的对话远去。
适才茆七想再次尝试接触安全出口,却被仲翰如一把拖进病房。
仲翰如松开钳制在茆七肩膀的手臂,低声解释自己的行为,“你是新来的,护士会注意到你,别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新来的,茆七听了想笑,冷冷地问他,“什么叫不必要的麻烦?”
仲翰如低眼,张口,欲言又止。
茆七推开他,朝病房里走。
每一张床的床尾,都新挂着护理记录本。
记录本的开头是日期。
“昨晚的事是真的。”
仲翰如蓦然开口,茆七转脸看他,他顿了顿又说:“每一晚都是真的。”
他清楚她在自欺欺人地确认,但他或许不够清晰她的恐慌。
茆七低下脸,感到神伤。
在她的认知里,夜里身边死过人,至少不会是这样有说有笑的正常景象;至少也不会是现在他平静地定义她,她是新来的。
视线定在记录本开头的6月12号。
滴答——
茆七再次听到了水滴声。
茆七转身走到仲翰如面前,仰头与他对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滴答——
“黑夜会再次到来吗?”
滴答——
“依旧危险吗?”
……
茆七在公寓睁开眼,第一时间看手机:
6月12号
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