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是今天我在白鼠洞前等你的时候,白鼠忽然来找我了,是它带着我找到了这间屋子来。”“今天以前,我们基本上没有在村子里面碰过面,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白鼠生性怕人,也不可能跟着你跑到村子里,记下你的住所,也就是说,它是不认识路的情况下,带着我找到你的。”“它今天一点都不亲近你,是因为它感觉到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而那东西与它有所牵连,它正是靠着这种联系找到你的。”“因此,我做了一个假设,假设它就是啃了虎妖妖核的那个野兽,就能解释它今天身上所出现的异常了。”芸苓似乎悟了,说道:“你是说...吃了虎妖妖核的白鼠...感觉到了我身上的伥鬼?”“就是这个意思。”庄行点头,对着白鼠招手,将白鼠唤来。“白鼠除了吃东西的时候,就只有寻找蛇果的那次主动找过我们。”庄行说,“如果你只是单纯的阴鬼缠身,我想,就算它知道了,肯定也不会那么急躁地找到我。”“这件事不止关系到你,还关系到它,它找我是来寻求帮助的。”白鼠连连点头,一副被庄行说中的样子。“这中间许多的牵扯,暂时我们都还没有办法搞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情,是我们必须要做的。”庄行的手搭在芸苓的肩膀上,“我们必须把侵入你体内的阴鬼除掉。”“发生在你和白鼠身上的种种现象,都让我感觉到一件事,那个虎妖,兴许,还没有死绝,它或许正在用你父亲变成的伥鬼,谋划什么很阴险狡诈的事情。”“啊!”芸苓的瞳孔骤然收缩。“鬼与人本就是一阴一阳,让这阴鬼继续留在你的体内,你只会日渐虚弱,我相信你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芸苓。”庄行对着芸苓伸出手:“人死是不能复生的,你的爹爹如果还活着的话,一定也会希望你能健康平安地成长下去,我们一起去外面,把你身上缠着的阴鬼除掉吧。”“不用担心的,说到底阴鬼本来就只是一阵微风那样脆弱的东西,就算是伥鬼也不比一阵微风强多少,只要你愿意下这个决心,很快一切就会解决的。”芸苓的神色黯淡下去了,她低下头去,从衣服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流苏绳结,那是她以前的发绳。她沉默地看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来。“庄行...爹爹说他会回来接我的...”她低低地说,“他明明和我拉过勾的,说要回来接我...”昏暗的房间里,庄行根本看不清芸苓的脸,却能感觉到她的悲伤,无形的悲伤从她身上朝着自己汹涌而来,像是冰冷的海潮。庄行将自己的所有推论都告诉了芸苓,他有一百种理由劝芸苓除掉那只伥鬼,但对芸苓来说,那一百种理由都不重要,什么理由都掩盖不了那个残酷的事实,庄行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她杀掉她等了五年才见到的父亲。庄行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在辩解,他根本无法设身处地去体会芸苓的悲伤,倘若有一天他的娘亲死了,他好不容易又见到娘亲的魂,却又要他亲手把娘亲送走,他那个时候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他不知道,他一想到娘亲会死,他的心就仿佛被人揪住了。他说不出安慰的话,他和芸苓都知道什么对的,可对的东西却那么残酷。最后,他只是伸出手,把芸苓轻轻抱住,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不这么做的话,他怕芸苓会像蒲公英那样,吹一口气就把她吹散了。他感觉到一双手贴在他的背上,芸苓的身体是那么柔软,软到好像要融化在他的身体里,那双柔软的手颤抖着,芸苓流下泪,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泪水浸湿了庄行的衣襟。芸苓仿佛要窒息一样地大哭着,她抓住她唯一的依靠,时间在此刻好像变成了永恒,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