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强劲的张势;肩胛骨宽阔地张开;两条小腿宛如紧绷的麻绳,没有一丝赘肉。其站立的姿态,是俗称“鸡足”的那种轻快灵巧之态。
说实话,在刘羡见过的马中,恐怕只有石崇的黑龙驹能与其相媲美。
“好马!真是好马!小胡,这马可有名字?”刘羡流露出由衷的赞美来。
而少年则气愤道:“什么小胡!我叫阿符勒!哪有不问主人名字,先问马名的!你真没礼貌!”
“抱歉,抱歉。”刘羡笑着赔礼道:“在下刘羡,今日有幸与兄台相见,不知如此骏马,可有美名啊?”
少年这才笑道:“好,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告诉你,这马名叫翻羽,才三岁,是我亲自养大的兄弟呢!”说到这,他微微停顿片刻,歪着头对刘羡道,“刘羡,我事先可要告诉你,别打什么歪脑筋,我这匹马是不卖的!”
刘羡看了看马,又看了看他:“我也没说要买啊!”
阿符勒道:“别想骗我,你的眼睛早就告诉我了,你一定想买!”
“没有吧?”
“你就是想买!”阿符勒跳脚道,“想买我的兄弟,我告诉你,得加钱!”
“……”
“一口价!一百金!不然我扭头就走!”
“……”
旁边的郤安看不下去了,劝道:“欸欸欸,小兄弟,怎么还讹上了?我家公子看上去就这么像肥羊吗?”
“那你们找我干什么?”阿符勒道,“看你们衣装也不便宜,总不能是来和我找消遣的吧!”
刘羡笑道:“看你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行不行?”
“你倒是有眼光。”阿符勒点点头,拍拍刘羡的肩膀道,“那我便宜点卖你,八十金。”
“你看我身上像有八十金吗?”
“这已经是朋友价了!没得再商量!”山穷水尽下,阿符勒哀叹道,“苍天呐,英雄末路,我竟然被逼至此,想当年韩信受胯下之辱,应该也就是这个情形吧。”
虽然这位羯胡少年的一举一动都非常阳光,情感充沛到无法不让人心生好感,但刘羡听到这句话,难免还是觉得有些太幽默了:“你一个胡人,也自比韩信?”
“当然!”阿符勒瞪大眼睛道,“说实话,要不是我现在被人抢了劫,三天没吃饭,又看你讲话和颜悦色的。这匹马,我三百金都不卖!谁跟你在这里婆婆妈妈?”
“你干脆一点,买不买?不买我就找别人去了!马市就在旁边,这么好的马,我还怕没人买吗?”
“买马的钱我确实没有。”听到这句话,阿符勒当真牵马就要走,而刘羡下一句是:“但请客的钱我还掏得起。”
阿符勒立马走回来,一脸阳光道:“我早就知道一家好店,眼馋了好久了!”
说罢,他就迈步在前面开路,走两步后,回头大声道:“还等什么呢?不是说请客吗?”
好没礼貌的胡人小子!但也着实有趣。刘羡对两位同伴一笑,随后就跟了上去。
马市对面是一整街的酒肆食铺,好吃的确实不少。而阿符勒选的这家店铺名叫“酣休垆”,意思是来的客人都会一醉方休。
阿符勒一坐定,真是毫不客气,直接连珠炮似的向伙计报了十几样菜名。什么羊肉汤饼、油酥豚皮、蜜水豆粥、牢丸汤、黄芥鱼脍、蒸羊羔、炙牛肝、葱白胡炮肉、野菌鸡子炖、胡椒狗肉羹……刘羡在一旁都要听木了,阿符勒还不觉得过瘾,又要了两壶粟米酒、一碗蜜枣。
报完之后,连伙计也觉得是玩笑,看着阿符勒道:“这一桌都摆不下,客人吃得完吗?”
阿符勒大手一挥,指着刘羡道:“有贵人请客你废什么话?吃不完我不会打包吗?”
好嘛,合着是连后面几顿都算上了。
见伙计的眼光看过来,刘羡从袖中掏出一串直百五铢,说:“你但做无妨,不够我再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