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羡瞥了一眼,孙秀确实是有文采的,写得也非常肉麻,什么“恭闻渊深,罕得窥测,勇功是立,智名克彰”都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写悼词。
他把黄帛递回去说:“是非公道,也不是一两人就能决定的,长史尽力就好。”
而后孙秀又说:“听说怀冲你这次招抚蛮夷,颇有破费,赵王殿下听说后,很是感动,说夏阳本不富裕,怎能如此呢?于是令我从府库中调出两倍的物资,让你带回夏阳,我今天吩咐下去,你明天晚上就能到城西的府库去领,不碍事吧?”
“不碍事。”
“哈哈哈,那就好,我知道你奔波辛苦,可以在长安多歇息几天。不过封赏这种事情总是麻烦,我估计以朝廷的效率,大概要年底才能定下来,你也不用太着急了。”
“谨遵上令。”
大概是两人八字不和吧,孙秀的笑容是如此虚伪,刘羡的应对又是如此生硬。好像只要两人单独相处在一个房间内,气氛就会显得异常尴尬。
本来刘羡还想和孙秀谈谈齐万年的事情,但看这副模样,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就算说了他恐怕也不会当回事。
孙秀本来也有些戏要做,但在这个氛围下,就硬生生地卡在了脖子里。
两个人干脆就非常默契地当做无事发生,随便应付了几句后,竟这么直接分别了。
总得说来,此行的目的也算完成,是时候回到夏阳了。这一去就是一个月,回去就该主持今年的夏收和征税了。刘羡这么想着,干脆就开始收拾行李。
当晚,李矩又来找刘羡喝酒,这回只有他们两个人。
刘羡对李矩说:“在这个花花世界,当属酒色最伤人,平日还是要少喝酒,不然容易误事。”
李矩听得出刘羡的关心,他回答说:“县君放心,这是在长安应酬罢了,我从未有一日放下过自身的修炼。”
“那就好,那就好,也不要叫得这么生分,如果世回不嫌弃的话,我想和你结拜兄弟,不知意下如何?”
李矩当然是喜出望外,全然不会推辞。
当晚用完膳后,刘羡和李矩点燃香火,对天发誓,结为弟兄,生死同心。而后李矩称呼刘羡为兄,刘羡称呼李矩为弟。
刘羡对李矩嘱咐道:“长安固然是一个好地方,但也是个是非多的地方,你要慎于择友,忠于王事。宁可给人故作清高的印象,但也不要曲意逢迎,我看赵王这个样子,将来总是要惹出乱子的。”
李矩其实也有同感,但谈起对未来的规划,他又有些迷茫,不禁问刘羡道:“以兄之见,弟当何去何从呢?”
刘羡其实很想招揽李矩,但是考虑到现在李矩的官位比自己还高,这话也是说不出口的,就分析说:“我看张军司确是个高明人物,他为人谦和,懂得和光同尘,但又能把握分寸,你和他打好关系,凡事跟着他做,总是错不了的。”
“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或者什么需要人脉的地方,你都可以写信给我,我在洛阳还是有些朋友,说不得能够帮你些忙。”
李矩听罢,非常感动,也说:“长安若有什么异常,我一定会写信告知兄长。”
随后又见刘羡拿出一封信件说:“这封信你帮忙交给张军司,这是我写的一点建议,让他盯着点齐万年。”
李矩有些意外,毕竟两人昨天看起来还是相互欣赏:“兄长不信任这个胡人?”
“齐万年是个有才能的人,也是个不安分的人。如果现在不提防,以后便要惹出大祸。最好能想个办法,要么把他调回去,换人做人质。如果不行,就要阻止他作乱,实在不行,暗地里找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他!”
刘羡之所以把这件事拜托给张轨,是因为记得张轨在宴会上的表现。
面对齐万年的诘问,这位军司似乎也猜到了他的企图,每次都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相比于孙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