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望着郤安,片刻后摇摇头,又来回踱起步来。
只是这一次,刘羡终于开口说:
“雉奴没必要如此说,孙秀的手续合情合理,如果是我在这里,恐怕也会被打个措手不及,难以看破,何况是你呢?”
“我只是心中有些散乱,你们没有必要担心,都去歇息吧。”
可他的话根本无人相信,毕竟都是跟了刘羡一段时间的人,哪怕是李盛也看得出来,刘羡此刻的话语过于严肃,显然是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绝不是什么所谓的“散乱”。
而到底遮掩的是什么情绪,其实也不难猜,其实就是愤怒。
在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背信弃义,阴谋设计后,没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不愤怒。何况刘羡是一个内里极其习惯于冒险的人,他对于自我的寻常瑕疵尚且不能忍受,更别说如此被人挑衅底线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极有可能干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在场的三人都一时沉默了,心中盘算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而在这个时候,李盛突兀地站出来,对刘羡说道:“主公,下命令吧!”
他的语气就像是横空飞来一把钢刀,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而刘羡稍稍驻足,问他道:“下令,下什么命令?”
“当然是向孙秀报仇的命令!”李盛斩钉截铁地说道,“被人害妻伤民,可谓是奇耻大辱,主公应当效仿伍子胥,立刻向孙秀报仇!非如此不是大丈夫所为!”
“哦?”刘羡的眼睛中放出夺目的彩虹来,情不自禁地问道,“宾硕也这么想?”
他紧接着说道:“我打算积蓄半年,直接起事,你怎么看?”
这一句话说出口,其余两人都大为震惊,经此一变,刘羡连造反起事的心都起了么?虽然大家暗地里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显然刘羡从没有当出头鸟的计划。
李盛心中也是一动,但他表面依然不动声色,迎着刘羡的话道:
“当然!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仅仅因为有困难就止步不前,那岂不是就是懦夫了吗?”
李盛的声音慷慨激昂,而刘羡则在一旁连连点头,听他继续道:“依我看,孙秀虽然是赵王长史,但他这两年横征暴敛,不得民心至极,而主公是著名的贤人,深得夏阳民心,而关中上下亦有耳闻。这可谓德胜!”
“而孙秀精于阴谋,短于用兵,此番如此出其不意地奇袭夏阳,都能被主公击败,可见其不知兵甚矣。反观主公,饱读兵书,身经数战,麾下又有数百精于抢掠之马贼,可谓是既有智胜,又有力胜!”
“再想到主公和胡人还有交往,想必主公只要登高一呼,关中登时便是赢粮而景从。有此三胜,区区孙秀,不过是蜗牛螳螂而已,不需一月,便会身死族往。”
“然后主公还于旧都,兴复汉室,天下人心思汉,消息一出,必然是义士蜂起,天下震动!到时候,主公可以收拢义兵,合百万之师,兵分三路。”
“到时一路交给在下,我必按照先父遗嘱,往南收复益州。”
“一路交给县尉,呼吁诸葛氏、薛氏、马氏等旧臣响应,自河东收复并州。”
“主公则亲率大军,出潼关而攻洛阳。以主公在洛阳的声望,想必哪怕没有一战,对方也会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什么皇后与鲁公,不过是跳梁小丑,只需主公修书一封,此二贼定会为人枭首。”
“到时候,主公再造汉室,令社稷幽而复明,天下转危为安。到那时又能和家人团聚,必然是被兆民敬仰,后世传颂的千古圣君啊!”
李盛这一番话,起初还有点可以商榷的地方,但越说到后面,就越是显得荒诞不经,最后什么三路大军席卷天下都来了,好似打天下真是什么唾手可得的事情。
但李盛的本意当然不是如此,他只是用这种夸张的话语来进行简单的讽谏,眼下刘羡的力量还不够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