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可做,无事能做。
他难以静下心思考以后该处理的事项,脑海中不停冒出现代生活的片段。
其中有阿莫西林、康泰克等熟悉的感冒药,有电热水壶烧水中消毒粉的味道,还有医院的白大褂及微微摇晃的吊瓶……
“如果奖励过这些药物,我就不会为一个小小的感冒而担忧了。”
回忆转变,他又想起了姥姥姥爷,想起了父母,想起了亲人朋友,想起了被人关心照料的感觉。
这些有关亲人的画面更加剧了他此刻的孤独。
……
实打实的149天即将过去,在这漫长的五个月中,他没有任何交流对象。
他曾经提醒过自己,要多说话,哪怕是对着天地自然,对着没有生命的器物,也要把话说出来。
但在生活中,他并没能做到自己计划过的事情。
除了精神病,谁会对一棵树说话,对岩石或河水倾诉烦忧呢?
更何况生活中需要完成的事和亟待解决的问题有那么多,完全填补了每一分每一秒,使他无暇多想。
回顾过往,近三个月以来,他开口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其中大部分都是对来福发号施令。
至于喂养小灰灰,照料龙猫和提子,他更多是在心中自言自语,或是单纯的嘬嘬嘬,根本不成句。
有些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把心里想说的话用声音表达出来,只觉得那句话自己已经听到了,但那可能只是幻觉。
从床上坐起,陈舟突然哑着嗓子开口说道。
“你好,我的名字叫陈舟。”
他稍稍愣住,仿佛这是头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
说话声音粗重且陌生,吐字还算清晰,但已与他印象中自己的声音截然不同。
陈舟这才意识到,由于过长时间没能与人交流,他习以为常的一些事物已经悄然转变了模样。
如果不是这场疾病使他闲下来,恐怕再过两三年他才能发现问题,到那时候,他可能就丧失大部分语言能力了。
从前在工厂中,即使他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小透明,每天至少也能说几十句话。
和不同岗位的工友交流,应付领导,在食堂打饭后吐槽几句伙食的咸淡,或是与父母通个电话,跟他们寒暄一些家长里短。
到了岛上,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机会,他也就慢慢养成了不说话的习惯。在现代社会,没有人会考虑五个月不说话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陈舟也不曾想过,自己现在说话的音调竟然会变成这样,与几个月前登岛完全不同。
这或许受到了烟草水的影响,但也不能否定长时间低频率使用声带已经对语言能力产生了影响。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待到挑战结束回到现代社会后,他可能要费数年时间才能恢复正常交流能力,到时候那些奖励金加在一起估计还不够治病用。
“咳咳,这时空穿越管理局是真抠门。
老子辛辛苦苦拿命给你们做真人秀,你们给钱少就算了,还不把这些隐患写出来,真是缺大德了。”
清了清嗓子,陈舟自言自语。
说完这句话,窑洞又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望着光线愈发昏暗的卧室,听着小灰灰的呼噜声及来福梦中的哼唧,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突然袭上心头。
他仿佛看到洞窟中,乃至整座岛屿上盘踞着一头无比巨大的虚无之物,它正在一点点吞噬自己。
那头怪物的名字叫孤独。
它没有尖牙利爪,也没有可怖的面貌,强壮的身躯,有的只是在沉默中不断地侵蚀。
就在这沉默中,一个正常人会被消磨掉心智,剥夺语言能力,丧失记忆,失去自理能力。
变得没有人性,没有理智,不再珍惜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
陈舟一直以为自己在与自然对抗、与时间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