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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瀛溪离开,本就不是因为她。
许多事情她都是先知后觉,但是心中依旧会存着那所谓的善举。
她垂下眼睛,再而抬起,认真问:“那我替你赎身,还有用吗?”
凝珠一愣,她不自在地偏过头,很想告诉姣枝,她所做的这一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太晚了。
她已经晚了很多很多年。
可是,凝珠依旧说:“有用啊,我现在不就从那个地方出来了。那可是两块金疙瘩,有的人这辈子都赚不到两块金疙瘩,谢谢你啊,小姣枝。”
姣枝弯起眼睛,没忍住,笑啊笑,凝珠也跟着笑,笑得花枝乱颤,仿佛把这辈子所有开心的事情都笑了出来,掩盖住了瓢泼大雨,也掩盖了灰蒙蒙的天色。
少女的娇俏笑声在雨声格外清脆动人,如同山涧中叮叮当当的泉水声,不由自主地让人觉得非常惬意,也好像是得到了长久没有得到的回音。
隔壁听到两位女娘笑声的人具是一脸诧异。
陆瀛溪脚步微动,正想要走出去,裴聿怀旋即冷下脸道:“你现在出去有什么用?你以为你能解决什么?陆瀛溪,我本以为你是个稳重的人,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因为一个女娘放任陆家于不顾。”
陆瀛溪撤回动作,他无可奈何道:“这件事与陆家没有任何关系,此事我一人做事一人承担,还望贵主只处置我一个人。”
裴聿怀简直被气笑了,这么大的事情,岂能因为陆瀛溪一个人说这件事他一个人承担就能承担得了的?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件事能让你一己承担?陆瀛溪,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就算你压上整个陆家,这件事也不能完!”裴聿怀厉声道,“你是何时知道她参与了此事?她究竟是知道而这么做,还是她也是被蒙蔽在内?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马虎行事,而你,不能因为保她而隐瞒不报。”
陆瀛溪顿时望向他,喉头微微哽咽,他承认道:“她知情,为身后的那些人布置了一个巨大的关系网,而进长安赶考未中榜的郎君若是想求一官半职,她会收取钱财,替人牵线。”
裴聿怀问:“也就是说,这些年卖官牟利一事,她也参合了?”
陆瀛溪闭眼道:“是。”
裴聿怀面无表情道:“让她把知道人全部写给我,说不准能从轻发落。”
这些事情,早就在陆瀛溪在找到凝珠的时候,已经尽数吐出来,但其中的参与者也有陆家陆道安一份,他这才迟迟不敢揭发相告。
他将早已经留好的名单递上,视线不忍地望向屋外的院子。
低矮房檐一角滚落的雨珠跟不间断的长线似的连接下来,看起来像钓鱼时放的一根长线,这跟长线与旁的不同,它是源源不断,永不停歇。
他们两人的目光相触,裴聿怀率先移开眼,漫不经心地敲击窗沿,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好半晌,身形轻快地小厮悄悄靠着墙溜走,飞快奔入陆道安道院子内。陆瀛溪这才朝裴聿怀颔首,向另一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