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来日学生还有疑惑,不知可否再劳烦曾公之智?”
老曾听到他的话,心头狂喜,今天一下午的授课,他算是真的知道夏林是个多好的学生了,人家是举一反三,他能举一反十,甚至还能延伸出许多连曾明也只是氤氲之思的东西。
天底下没有老师不喜欢这样的学生,所以老曾这会儿自然是一百万个愿意,只是毕竟好面子,脸上不能表现的太过欣喜“那是自然,提携后生为前人之责。”
他说完之后,夏林突然哎哟了一声“一下午沉浸在曾公所思之中,竟还忘了东西。”
说着他从荷包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打开之后里头是一副老花镜,外头是玳瑁壳加工而成,精巧低调但尽显沉稳,看着还挺好看。
“这是?”
“弟子听闻曾公目力阻障,于是便叫人弄了一副眼镜赠与曾公,还望不弃。”
“眼镜?”
曾明结果眼镜盒,拿出里头老花镜戴在了耳朵上,当时那一下他身子都直挺起来了。
自从五十之后眼疾愈发明显,这些年随着年龄增大更是吃力,每日用眼甚至都能疲乏不堪,遍寻良医却也无可奈何,而这所谓“眼镜”之物戴上之后,立刻便能恢复清明,这简直叫曾明欣喜若狂。
“这一定很贵重吧,不可不可,断然不可收取。”
曾明摘下眼镜,虽心中不舍,但他也知道这是个宝物定然价格不菲,要是收了岂不是坏了他的名声?
“曾公多虑了,这物件本来就是做出来孝敬父伯的物件,虽市面上见不着,但其实不过就是几块玻璃罢了,算不得值钱,顶多有些巧思。家中父伯年龄都渐长了,目力衰败在所难免,有了这个倒是能叫人轻松自如一些。”
这话说得极漂亮,把老曾说得心中暖暖的,然后便执拗不过收下了这眼镜。
等夏林走后他戴着眼镜看看这里看看那里,感觉仿佛回到了二三十年前,看书看字再不用眉头紧蹙挤眉瞪眼了,倒是叫人极为舒适。
而后他就戴着这眼镜趁着还没下班就在中枢里头到处溜达,有些几十年的老伙计一看还会问上一句“诶?曾大人,这是何物啊?戴上之后倒是有几分好笑。”
“好笑?”
曾明将他拉了过来,把眼镜戴在他鼻子上“你瞧瞧。”
“哟!如此清晰!这是哪买的宝贝?倒是给我弄一件来。是不是很贵?多少银子?”
“那倒是不知,就是不成器的弟子送的,哎呀我都叫他莫要送东西了,他老是送,真是令人烦恼。”
说完他就走了,而这老友在他背后模仿他刚才那不可一世的表情蛐蛐他,老曾倒也是没看见。
他不光在同事面前秀,回去之后还在家里老太太面前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得了个好宝贝一样,最后甚至都秀到了鸿宝帝的面前。
鸿宝帝哈哈一笑,也拿出了一副“我也有。”
“看来就是陛下与我二人才有啊。”
“那不是因为你我眼睛瞎吗?”
老曾沉默了一阵“是也不是,眼瞎者何止你我二人!”
说完他便匆匆告辞,而鸿宝帝知道这老家伙的性格,倒是哈哈大笑起来,却是给病残之躯添了几分乐趣。
虽说是君臣,但这一晃大半辈子的相处,在脱离朝堂之后与其说是君臣更像是老友,老曾就是那种脾气拧巴古板倔强的好心老头,而高士廉就是那种爱占小便宜加上有点尖酸刻薄的老头。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一辈子了,如今退下朝服以朋友相处时,倒才是曾经的那番滋味。
“这老小子。”高士廉眺望老曾离去的背影“倒是叫他炫耀起来了。”
“怎的?你没有?”
鸿宝帝的话叫高士廉摇头一笑“我怎会有,这老小子就是故意来讥讽我的。”
“哈哈哈哈,你二人干脆打一架算了。”
而此时此刻夏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