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值岗,只去了一会儿。她又复回这东院中,找了棵树,既能看东院,又能看西院。
子夜,济世堂前后院的房间中的灯火悉数都灭,贺兰澈那间屋门的灯还点着,很亮堂,窗影上照着他手持刻刀,继续翻飞雕镂着。
季临渊那边,他夜间大概要处理一些军务,三四随从找他说了会儿话,顾忌着弟弟要休息,便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完了。最后一个退出房门的邺城御卫手中拿着一只灰色信鸽,想是装了要寄出的信,他在院中放飞,便告退离去。
长乐等得就是这一刻。
她微展轻功,待鸽子飞过房檐后,便如云般轻纵而去,一把夺下。
瞧着那裹成手指般纤细的小信,是季临渊寄回城主的家书。
展信速读,蝇蚊小字却工整清晰。长乐竟然笑了。
“吾邺王君启:奔南三月余,渊不辱命,谋事尽妥谈,提备银价如往。本返城归路中,念临安疾又绕马奔鹤州,遇伏。王父勿忧,应晋使护其朝务,与吾缠斗者壮,九丈愚鲁,持链锤击渊坠马,幸而奔命逃脱。今内伤外疮,动辄疼痛,赶路不能。王父勿忧,已与临安、澈会面,医诊共治,浅愈即归。临安气色佳,无碍,渊与医众照拂。三月初三,临渊笔。”
大义是说,我很靠谱,让我办的事办妥了,但路上遭遇伏击,伤很重,如今和弟弟一起在义诊堂治病,治好就回去。
也不是什么机密信笺。倒是与长乐方才所听的内容一致,长乐便不再怀疑他。重新绑好信鸽,照例放飞,鸽子自会找到路。
长乐只是笑这位,在手下面前英挺凌威,在弟弟面前雄鸡展翅的季长公子。
信中竟像个小孩邀宠般,将自己受伤的事写了三五行,向父亲夸大渲染自己的疼痛,而不似在弟弟们面前装成的那般无碍。
他只是左肩被星锤链段大力刮伤,自己涂药赶路,肩铠闷捂,反复摩擦化脓罢了,肩肋骨都没被断裂,哪有内伤,还动辄疼痛。
装病,反复安慰父亲不要担心,真是个甜口心机小宝宝呢。
更深的后半夜,万籁寂静,所有人的灯都熄了,各人按自然规律而入眠。
除了长乐,她重新倚靠在树杈上,倒是感激季临渊送给她一个重要信息。
身高九尺痴傻凶残之人,难道是照镜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