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不善,看了眼郑泌昌、何茂才,挥了挥手便有差役上前,将二人拖往牢房外。
胡宗宪则是对着躬身作揖的海瑞说道:“海御史这段时日辛苦了,陛下的旨意,斩郑泌昌、何茂才等犯官,抄没家资充抵抗倭军军饷。”
海瑞抬起头,站直身子,看向胡宗宪:“胡部堂,先前何茂才言语提到江南制造局、浙江市舶司总管太监杨金水……”
胡宗宪立马开口打断海瑞的话,说道:“本官已命人去往那沈一石家中,亦是要奉旨,将他斩了!”
见胡宗宪明显不愿让自己提到杨金水,以及这人背后的内廷。
海瑞目光转动,只能是忍将下来。
将话,藏在了心中。
而同在杭州城的沈宅。
大队的官兵,已经从街面上将整座宅子围住。
宅门后的府前平地上。
沈一石披头散发,敞开胸怀,只一件单衣披挂。
他的双手握着两只鼓槌,面前摆着一只大鼓。
鼓声阵阵。
沈一石微微闭目,身形摇晃。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及归邙山。”鼓声愈发密集。
“狡兔死,良弓藏,我之后,君复伤。”
鼓点如步履,忽的徒然而下,如窃窃私语。
沈一石满脸凄凉之色,眼底尽是无限悔意。
“一曲广陵散,再奏待芸娘。”
鼓声歇,大火席卷,火海烈烈。
顷刻间,整座沈宅已被熊熊大火笼罩。
再无鼓声传出。
……
北京城。
随着夏季到来,天气愈发炎热。
前几日百官因为朝廷拖欠官俸的事情,在午门前闹了一场。
内阁和户部被百官们大骂了一顿。
所幸,皇帝陛下仁慈,拿着今年不办圣寿节的银子,给百官发了三个月的俸禄。
皇帝收获了百官们的一片吹捧。
接连数日,送到玉熙宫的马屁奏章,堆积如山。
皇帝自然是龙颜大悦。
徒留内阁辅臣徐阶和高拱暗自抚慰饱受背刺伤害的内心。
而随着皇帝加封严绍庭为户部浙江清吏司郎中。
在朝中本就当红的严绍庭,如今愈发坐实了小严阁老的名头。
只是严绍庭却不敢轻松。
按照日程来算,胡宗宪大抵已经回浙江了,郑泌昌、何茂才等一应犯官,想必也被手拿圣旨的胡宗宪斩了。
犯官贪墨家产充抵军饷,已被戚继光等人的抗倭军与倭寇决战。
沈一石大概也死了。
但到时候,所有人也会知道,名为浙江首富的沈一石,其实家底早已被上上下下掏空了。
可看似已经贪官污吏尽除的浙江道,当真就能风平浪静下来?
大明朝就能开始安享太平了?
严绍庭自不会如此认为。
若不然的话,前几日京师就不会闹出百官讨要俸禄的事情。
而当日在玉熙宫,道长当着徐阶、高拱的面,将自己塞进一直被清流把持的户部时说的话,可同样是值得深思的。
道长可是说了,让自己担起在户部为朝廷算账的差事,还要打理好往后的账。
可当真只是往后的账吗?
严绍庭总觉得,道长大抵是自己得到了某些消息。
一想到这些。
严绍庭便在内阁班房门口的桌前站起身,走到门下。
“启禀严阁老,诸位阁老。”
班房里,严嵩、徐阶等人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外的严绍庭。
只是一步。
走进来,便是大明朝的内阁辅臣。
严绍庭开口道:“陛下命下官任户部浙江道清吏司郎中,近来忙碌浙江之事,无暇顾看。今日诸事理清,下官禀明阁老们,去户部走一趟。”
徐阶默默的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