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然,徐阁老岂不是在说要将徐璠也一并严惩了?
“臣以为,鄢懋卿罪责难逃,徐璠亦触犯国朝律法,而徐阁老说到底,至多也就是教子无方,有失察之过罢了。
“而什么人该杀,又要杀什么人。
“其实不过都是为了严明刑法,以示朝廷公允,陛下公正。
一切,自然也理当皆由圣裁。”
面对着不停出谜题的老道长,严绍庭也只能是慎之又慎的小心回答。
这可远比什么科考殿试书写策论还要难。
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将自己给装进去。
说完之后,严绍庭这才暗自长出一口气,目光悄悄的看向道台上的老道长。
嘉靖此时眼珠子不断的转动着,吹胡子瞪眼的,脸色一阵阵的愠怒。
许久后。
嘉靖才挥袖看向陆绎。
“朕问你。”
“鄢懋卿这个狗东西,带回来私分的银子和财货,现在都在哪里?”
陆绎当即躬身弯腰,抱拳回答道:“回陛下,鄢懋卿手上价值一百万两白银的财货,现在就存在通惠河码头附近的一座民房里。
分到徐璠手上的一百万两银子,已经被转运去了密云。余下那批价值二百万两白银的财货,都藏在南城的一处宅子里。”
“查!”
嘉靖怒喝一声,双眼瞪向陆绎,挥手指向殿外:“现在就去!将银子和财货,全都查抄了!”
陆绎当即肩身一颤,拱手抱拳,沉声开口:“微臣领命!”
说完之后。
陆绎便大踏步的要走出内殿。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嘉靖却是忽的抬起头看向快要走出去内殿的陆绎。
“站住!”
陆绎迟疑的停下脚步。
他回过头,疑惑的看向又叫住自己的皇帝。
陆绎颔首躬身:“陛下?”
嘉靖却是冷哼一声。
脸色阴沉无比。
严绍庭默默的抬起脑袋,看向道台上。
皇帝的胸膛不断的起伏着。
大口的出着气。
忽的。
嘉靖低头看向了严绍庭。
两人四目相对。
嘉靖冷哼一声:“将鄢懋卿下狱,查抄其家产,将他藏在通惠河码头的财货,还有他送回老家的银子,全都找回来,送进宫里来!”
陆绎拱手颔首,却不敢再说领旨的话,唯恐皇帝又要改变主意。
嘉靖见陆绎不动,怒瞪一眼,低吼道:“去!”
道袍挥动。
皇帝的手臂怒指殿外。
陆绎这才赶忙喊道:“微臣领旨!”
说完之后,再不敢停留,转身就快步走出内殿,消失在万寿宫。
看着陆绎消失的方向。
嘉靖气鼓鼓的连连冷哼。
严绍庭则是全程沉默不语。
朱道长这时候其实已经完全没了主意,深陷纠结之中。
他想要将徐璠问罪。
但因为徐阶,却又不能问罪。可不问罪。
这口气又会憋着出不来。
“朕心犹架刀……”
嘉靖脸色有些苍白,略显疲倦的斜靠在凭几上,目光有一搭没一搭的斜觎着严绍庭。
严绍庭目光转动。
心口架刀。
这个谜题,就是一个忍字了。
他当即开口道:“鄢懋卿死则死矣,只是朝廷……还是要求稳……”
嘉靖则是眯着双眼,自嘲般的哼哼着:“朕现如今,时常会羡慕伱祖父,能有好儿孙,贤明能干……”
严绍庭眉头一挑。
老道长这是在说裕王和小屁孩?
而嘉靖亦是目光缓缓的转动着。
现在动不了徐阶,那么徐璠就不能动。
动了徐璠,就必须要连带着将徐阶也动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