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丝绢一事,本官来查!
朝中有严侍读此等忠良之臣,心系天下百姓,本官就不信这件事告到朝廷里,也没个结论!”
海瑞的声音,让人振聋发聩。
即便是黄凝道,也是皱紧眉头。
好端端的。
自己就是倒了血霉!
刚刚上任徽州府,就闹出人丁丝绢事,今年朝廷又要开始整饬吏治。
徽州府这不是往枪口上撞!
海瑞则是心中哀叹。
时下,无比希望能入京,与那位素未蒙面的严侍读见上一面。
所幸朝中还能有严侍读公忠体国,关心百姓民生,定下以民生为先的考成之法。
不然自己现在也是上告无门。
海瑞当即指向下方依旧百姓群聚,若非官兵差役阻拦,又要大打起来的各县百姓们。
“死者当由徽州府抚恤!”“闹事者,当一并下狱!”
“此乃府县职责所在,亦是严侍读所谏准允考成之法,以天下百姓民生为先之规定!若徽州府县枉顾律法,本官今日定要上参徽州一府六县!”
黄凝道已经被逼到了绝处。
面对咄咄逼人的海瑞,黄凝道只能是狠狠的一跺脚。
“抚恤!本官这就叫徽州府衙抚恤死者,还不行吗!”
“本官再调派官兵差役,驱赶闹事百姓!”
“海御史,您现在可满意了?”
黄凝道这个徽州知府,可谓是恨得牙痒痒。
一恨徽州一府六县,遗留下来的这个人丁丝绢烂账。
二恨徽州六县窝里斗。
三恨海瑞在一旁虎视眈眈。
自己倒还不如直接乞骸骨,还乡!还乡!
见到坡上的官兵差役们,已经在黄凝道的指挥下,向着下方增援过去。
海瑞这才脸色稍微松动了一些。
但他却清楚,人丁丝绢一事若不解决,则徽州府时下局面,便无论如何也断无可能彻底解决。
上疏!
还是得要继续上疏!
想定之后,海瑞一挥官袍,带着两名随从护卫,扬长而去。
而在另一头。
数百里外。
大江北岸。
已经领旨,且依着严绍庭所请,一步步丈量地方回京的张居正。
亦是连续好多天的脸色阴沉紧绷。
随行的护卫们,莫敢言语。
如同往日一样。
张居正下了马车,看向四周正在进行着春耕的田野。
“此地已是何处?”
随行的护卫解释道:“回阁老,咱们已经在淮安府了,那边就是中都凤阳,北边是徐州府。”
三府交界之地。
张居正眉头微皱:“此地自古便是中原古战场,历来纷争无休,只是可惜了这等大好的土地。”
随即。
张居正就走到了道路旁,正在田地里,牵引着大牯牛耕地的百姓。
张居正站在田埂上,大喊道:“老丈,这一片地都是你家的?这几年地里头收成如何?家里多少人,多少地?”
老丈瞧着张居正那一身红袍。
这可是几十年都难得一见的大官。
只在戏文里听说过。
老丈勒住大牯牛,双腿深踩在泥水之中,朝着张居正拱了拱手。
“这位大官爷明白人,这地哪里是俺们的呀,俺们一家八口人,都给村东头的张老爷家做佃户呢。”
张居正眉头一皱,挥手指向另一侧:“那边的田呢?也是你们村东头张老爷家的?”
老丈摇摇头。
“那边不是,那边是隔壁村孙老爷家的。”
“还有这边那条水渠另一头,是前边徐州府一个吴老爷家的地。”
张居正的脸色愈发阴沉。
他沉声道:“此地乃是淮安府,为何地却成了隔壁徐州府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