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懂。
除了算术之外,他很少能懂旁的事情。
更不愿意费脑子,去想那些并不公式的问题。
“那学生接下来要做什么?”
既然自己不懂也不愿意去想,帅嘉谟便换了一个问题。
他如今在昌平很开心。
不用考虑衣食,只要自己想,便能有数不尽的算术题等着自己。
这就足够了。
徐渭笑着松了一口气,从另一边拿出一册本子放在了桌子上:“这是昌平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所有涉及田地、工厂、美食街和商业街以及未来的账目与规划,你可以算算有哪些地方我们可以节省开支,又有哪些地方可以再进一步有所突破为百姓赚来更多银子。”
帅嘉谟观之顿时眼前一亮,立马就伸出手。
然而徐渭却是已经用手按住了那厚厚的账目。
帅嘉谟有些不解的看向徐渭。
徐渭却是笑着责骂道:“这些天你都没怎么出屋子吧!去书院账房领十两银子,这两天不论是在昌平这边还是想去京城,只管带着银子销去!买几身入眼的衣裳,吃些合乎口味的东西,再不济便是有看入眼的小娘子,也只管邀着四处游玩走动走动。等歇息够了,再来我这里拿走这本东西。”
这纯纯就是爱护之言了。
可帅嘉谟却是脸上泛红,也不言语,便有些慌乱模样的落荒而逃了。
瞧着年轻人奔逃而走,徐渭不禁露出笑容。
而后看着那只木匣子,却又微微一叹。
……
南京中山王府西园。
随着海瑞的代替发问,张居正亦是目光深邃的看向严绍庭。
不得不承认。
在不少情况下,张居正是钦佩严绍庭的奇思妙想以及那犹如天乱坠的法子。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
严绍庭就不该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就像是……
像是一个外来者一样。
面对两人的瞩目,严绍庭只是轻笑在面。
他缓缓开口:“昔年桂萼公所献之法,乃为一条鞭折银征缴赋税,此法自然有其长处,可却也有其短处。”
张居正终于是开口询问:“何处短缺?可否补全?此等良善之法,若是能得以补缺施行,亦是造福百姓啊。”
瞧着张居正急切的模样,严绍庭也只是微微一笑。
因为后来者的缘故,他心中很清楚一条鞭法对于张居正的重要性。
万历一朝前十年的盛况,几乎可以说就是张居正拿着一条鞭法生生抬起来的。
可……
到底是有缺漏的。
这是不争的事实。
严绍庭缓声开口:“叔大兄,刚峰兄,请问当年桂萼公提出此法的时候,有何经历,在何地为官?”
张居正虽然不知严绍庭为何如此询问,却还是轻声回答:“桂萼公出身江西,久在江南为官,于南京刑部主事一职参与朝政,随后于嘉靖八年拜入内阁,参预机务,而后上疏《任民考提议一条鞭法……”
严绍庭面露笑容:“正因如此,桂萼公过去久在江南为官,他所提之法,是否考量过西南风土人情?又是否权衡过关中西北等地民风?更是否询问过北地乃是辽东一带的官府百姓?”
张居正闭上了嘴,再一次陷入沉思。
海瑞则是眼前一亮。
他似乎又生出了些点子。
“润物之意,是不是说桂萼公所提之法,少了因地制宜,未曾能于我朝两京一十三省统筹考量?”
严绍庭点点头:“我之意,正是刚峰兄所说的。桂萼公当年少了我朝两京一十三省的考量。江南乃是我朝财税重地,天下财税泰半皆处于江南诸省。官府征缴赋税转运途中自然损耗颇多,用以一条鞭法自当可行。然而西南呢?西北呢?北地与辽东呢?本就商贾不兴,若是施之以一条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