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忠贞乃朝野皆知,非如此,陛下也不可能善恩于他。”
嘉靖则是收敛神色,忽的沉声道:“你们,都觉得海瑞是个不通人情之人,是个不能与之合的人。但朕却觉得,他才是最通人情的。若是换做旁人,嘴里便只有朕之简拔赏识,而忘了父母黎庶供养之恩!但他……”
嘉靖挥手指向站在那殿门下,正一点点被外面高升的日头散发出来的阳光包裹着的海瑞。
“但他海瑞知道,也记得,更是时时不忘朕这座天下那亿兆子民!”
这话就很有意思了。
就算是已经站出来表示惶恐的徐阶也是眉头一皱。
而嘉靖这时候才看向海瑞,缓缓说道:“海瑞,你说你要弹劾次辅三大罪,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好的说一说吧。想来……次辅也想听一听的。”
被点到的徐阶也只能抬起头露出尴尬的笑容:“臣俯首恭听尔。”
但原本言辞犀利要弹劾徐阶的海瑞却是心中一沉。
因为从皇帝这番话里,他似乎听出来皇帝不太可能要处理徐阶的意思。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海瑞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当即轻咳一声,便从怀中取出一份昨日在会同馆准备好的奏疏。
吕芳早已准备就绪,一看到海瑞将弹劾奏章拿出来便立马走到殿门处,将奏章取走送到皇帝面前。
海瑞这时候也终于是沉声开口:“启禀皇上,臣弹劾次辅徐阶三大罪。其一,徐阶为官多年,自嘉靖二年入仕为官,松江府华亭徐家便开始有剥削县民之举。彼时,徐阶官卑权小,方不成害。再至嘉靖三十一年三月,皇恩显露,徐阶一朝入阁,乃为辅臣,松江府华亭徐家犹如一朝得道鸡犬升天,不过十余年经查华亭徐家,名下已有田产数十万亩,佃户数万。其家在松江,更有所谓半府徐家之雅称。更窃府民营生之松江布,以为家产。嘉靖四十年,朝廷革新,推江浙两地改稻为桑、改为桑,松江府、苏州府突生民冲击官府,便为徐家因私利被损而鼓动家中佃农对抗朝政国策。徐阶身负皇恩,不曾为国思考,为民请命,只知盘剥百姓,使良家沦为佃农,使万家田沦为一家地,实乃国家之蠹虫,此乃其一大罪!”
万寿宫内,海瑞那洪亮的声音,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人们的耳朵。
身为当事人的徐阶更是满脸涨红。海瑞一上来,开篇弹劾的第一桩大罪就是徐阶和徐家侵占松江府百姓田地的事情。
所有人都心中一动。
果然,海瑞这一次出任应天巡抚被召回京师,目的就是要清退江南各地大户历年侵占的田地。
本来。
如果按照常理来说,当海瑞弹劾徐阶的时候,这座万寿宫大殿内外,必然是有人要出面与之辩论的。
毕竟,徐阁老手底下也不是没有人的。
但是怀旧坏在,刚刚皇帝那一番话。
什么叫海瑞是知道并记得黎庶百姓的?
这个时候海瑞出言弹劾,还是关系到百姓被侵占的田地一事,他们要是再出面辩论的话,那意思是不是他们也是这么做了?
就在海瑞换气,众人寂静无声的时候。
刑部左侍郎代掌刑部事严世蕃,却是站了出来。
就当众人还在疑惑着严世蕃这个时候跑出来又要做什么的时候。
严世蕃却是沉着脸看向海瑞:“海瑞!你可知道这等弹劾,是何等严重之事?徐阁老在朝数十年,在内阁当差做事也有十多年,若是他和徐家当真如此做了,难道这些年松江府和南直隶都无人知晓吗?难道你便是这等随口一句,就要给当朝辅臣定罪吗!”
当严世蕃说完话后,徐阶整张脸都黑了。
自己就知道这个严世蕃站出来是不干好事的!
而海瑞已经冷笑一声,拱手开口道:“皇上,臣就任应天巡抚之后便已查明,松江府华亭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