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时逢江南各府县清退成风,士绅百姓皆群起举告松江府华亭徐家之不法。锦衣卫皇权特许,可自行查探地方情形。因而,本司遣人往松江府查证风闻之事,意外得知华亭徐家与孙克弘皆暗通曲款。”
朱七一开口,殿内气氛陡然一变。
就连先前还在为徐阶争辩的礼部尚书严讷,此时也立马闭上了嘴。
孙克弘所犯案情,竟然还和徐阶扯上了关系。
这时候殿内众人再看向御座上的皇帝时,眼神就变得有些暧昧不清了。
别看皇帝现在还在装模做样查阅供状。
可这殿内谁又是傻子。
这件事,必然是皇帝事先就已经知道了的。
都察院可能事前不知情,但皇帝必然知道此事!
那么。
事情到这里也就明了了。
徐阶此劫难逃!
朱七的声音则并未停下,而是继续道:“孙克弘及其孙家出自松江府,早年兼并投献田地与徐家,以所献田地会同松江府人等,与徐家合谋开设朱氏布行,售以松江布,谋取私利,所得不计其数。”
当朱氏布行四个字一出,殿内官员纷纷面目玩味。
虽然瞧着这朱氏布行名不见经传,可在北京城里,谁家要是想买一批松江布,那必然是离不开这个朱氏布行的。
不是说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买松江布,而是只有这朱氏布行所售松江布最是精美,做工最好,当然价钱也是最高的。
现在被锦衣卫北镇抚司爆出来,这朱氏布行后面,竟然还有徐家的影子,众人又是一阵暗自愤恨。
天知道徐家靠着这朱氏布行,这些年到底赚了多少银子。
前番海瑞弹劾徐家侵占田地一事,朝中虽然也是好一阵弹劾,但其实并不是太过在意。
毕竟是不在老家侵占几亩田啊?
可徐家竟然还暗中握着一座朱氏布行!
仇富的心态,已经在人们的心中生出。
而朱七则是继续说:“去岁秋冬,江南十二州府清退田地之风盛行,南京各司官员以不法贪墨、以权谋私归案,已在京中审查。松江府过往多被徐、孙等人家欺压剥削之民,皆怀恨意举告,亦有欲赴京告御状之人顾绍,沿漕河北上,欲告徐家嘉靖四十三年诓骗延误转运颜料银事、侵占其家田产、其母气绝而亡之事。”
好了!
现在竟然闹出了命案!
徐阶已经如芒在背,将头低的更低。
就连严讷也不由的退后了两步,似乎是想要借此表明,自己是在与徐阶划清界限。
最终,朱七沉声说道:“松江人氏顾绍,沿漕河行至徐州,遇漕河水闸,忽有两淮盐司主事、兵丁差役阻拦登船。以顾绍犯夹带私售食盐之罪,将其缉拿入囚车,欲押回扬州定以死罪,行杀人灭口之事。臣等事先探明,沿途寻找,终阻犯官孙克弘将行恶事,保住那举告之人顾绍。今,臣等审讯完毕,查证无误,人证物证据呈。”
孙克弘案,到此彻底明了。
侵占田地无度。
剥削百姓致死。
公器私用害人。
肆意草菅人命。
种种罪名,哪一条都足以定下死罪,更何况是这么多的罪名放在一起。
而和孙家勾连在一起的徐家呢?
还有徐家的当家人徐阶。
可不要忘了,按照锦衣卫的说法,那顾绍是要入京举告徐家的。
孙克弘和孙家出面阻拦人家,还要将其治以死罪。
就算徐家不知道,徐阶也罪责难逃。
更不要说,徐阶可能是知情的。
一个奸党的罪名是怎么都逃不掉的!
虽然皇帝还没有开口说话,降下圣言。
但人们已经很清楚。
徐阶完蛋了。
徐家也要完蛋了。
虽然此时宫中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