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手指头。
很显然。
这人必定是想到什么点子了。
至于是好是坏,现在还不知道。
“诸位……”
伸出手指头的点子王轻唤了一下周围的同僚。
点子王试探道:“要不……咱们将这事拖下去?”
他刚开口提议。
立马就有人眯着眼道:“元辅性急,但新政却是本朝当行之事。我等审查奏疏批文,是职责所在。可拖延新政,却非我等该做之事。你莫不是因为家中亲族田地众多,想停了新政?”
六科廊虽然都是言官,可却也并非一体。
如同朝堂之上一样,有人支持新政,自然也有人反对新政。
很显然,最后开口的人,是认为点子王属于反对新政的那一方。
点子王立马脸色涨红。
“是!”
“我家中确实田地不少,亲友也在乡里算作富户。”
点子王如实承认家中富裕,但他很快又说:“可我家非是豪右门户,田地也都是自家族中之人耕种。别处豪右家中佃户,只得三四成粮食。我家族中少许佃户,可得粮六七成。乡中路桥,也都是我家出钱出粮,每岁沟渠清理,河塘开挖,也都是我家带头。我又如何是反对新政?”
“若不是如此,封驳送还内阁,请阁老们重新拟定放宽时限便是,你又如何说要拖延新政之事?”
那人却仍是目露考量。
眼看着屋中气氛僵持。
曹子登连忙开口:“钧正兄,西樵兄确实并非反对新政之人,前番朝中降旨命百官奏谏新法,西樵兄也是彻夜秉笔,上疏内阁言新政之法的。”
点子王西樵朝着曹子登拱了拱手。
他开口道:“以渐知我!张钧正,我曹西樵为人如何,自有明证,绝非你所言反对新政之人!”
张钧正哼哼了声:“既如此,你又何言拖延此事?”
王西樵脸色涨红,却不再看向张钧正,而是扫向在场其他人:“诸位皆明白,如今朝廷新政势在必行。我等食君之禄,忠君报国,也自当清楚该支持新政。只是如今元辅性急切,诸法并行,势必会累及地方。届时地方强推新政,层层加重,恐怕新政本意善待百姓,最终却成了害民之法。”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默默点头。
他们担心顾虑的就是这个问题。
都知道朝廷和天下到了必须施行新政新法的时候,也都知道做这种事情不能急。
王西樵又说:“可我等能在此时封驳内阁奏疏批文,当面顶撞内阁和元辅吗?如此,岂不是让外人看了,只会说我等六科言官是反对新政的?”
曹子登在旁点头道:“西樵兄所言极是。只怕我等本意是好,却会被外人扭曲,借此里间我六科言官与内阁的关系。”
王西樵感激的看向曹子登,而后继续道:“所以,如今该将这事暂押下来,拖一拖,用别处的事情顶上。如此,朝堂内外也能少关注新政之事。而我等,也能有时间,从容劝说内阁,将这些新政新法的时间再宽裕些,好生仔细的考量下地方奉行旨意和朝廷行文的能力究竟有多少,能否一时间做完所有的事情,还是说事情该有个轻重缓急,一件一件的办。”
见到王西樵如此说,道明心思。
张钧正脸上也红了起来。
当着众人的面。
张钧正拱手作揖,面朝王西樵将腰深深弯下。
“是我张钧正错会了,还请西樵莫要怪罪。”
“待俸禄发下,我请西樵吃酒赔罪。”
这人也是光明,知道自己错会了意思,便当场认错道歉。
王西樵红着脸摆了摆手:“都是为国效力而已,无怪无怪。”
曹子登则在一旁笑着问道:“既然清楚了,不知西樵兄说的法子,又是什么,如何拖延时间,好让我等游说阁老们再行考量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