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新政开行,人丁、田亩、赋役、军备、边备等等诸事都要办起来,元辅若是这时候身子出了问题,我等可就难办了。”
高拱从鼻子里哼出几道气息,却也没有开口了,而是将目光投向赵贞吉这位内阁新晋成员。
很明显。
他是希望赵贞吉能拿出个办法来。
赵贞吉则是缓声说道:“无论如何,现在六科廊都去了西安门劝立太子,我想最近这几日内阁下六科的奏疏批文恐怕都要挤压。倒不如随了他们的意,先将批文取回来。”
高拱眉头皱起:“这岂不是正好合了他们的心意!”
赵贞吉摇头道:“元辅稍安,我的意思是先将批文收回来。如今正是秋冬时节,边关外历来都有秋防的规矩。倒不如先将整饬边备的批文下六科审议,让他们移交通政使司转发兵部施行。再将清查天下各道府县人丁一事下六科,交户部照办。”
高拱眼里目光一闪:“孟静的意思是……将事情一桩桩下六科审议?”
不等赵贞吉开口。
高拱便连连点头道:“孟静此言有理!他们六科的人总不能整日待在西安门那边,请立太子的事情,皇上终究要给个说法。内阁先将头几桩事下六科,他们总是要审议通过的。如此,咱们再将余下的事下六科审议。”
赵贞吉默默一笑,拱手开口:“元辅英明,六科言官至多也就是在西安门跪上三五日,皇上难道还能一直不闻不问?再者说,如今皇上诸子仅有裕王一人,算来算去东宫储君之位,也只能是裕王。这一次由六科的言官跪谏,借着他们这一闹,说不定皇上也就定下太子之位了,如此元辅也能更为放心,好在日后继续推行新政。”
这位新晋内阁大臣不会说,他是在以裕王继承大统来诱惑高拱这个首辅,更不会说对方这样做,新政那一桩桩大事就会被潜移默化的拖长,如此事情再办起来就不会因为急切而闹出乱子来。
但高拱却是忽然安静了下来。
只见他默默的注视着赵贞吉。
忽然。
高拱脸上露出笑容,放出笑声。
当几人都不解的时候。
高拱却是虚点赵贞吉:“好一个赵孟静,拐来拐去,还是为了让老夫缓行新政之事!”
都不是傻子。
赵贞吉的心思和打算,高拱又如何看不出来。
而赵贞吉也是含笑不语。
他就没打算高拱看不透自己的心思。
不过高拱却又说道:“事情可以缓着来,但新政不能缓,这一点老夫绝不会让半分!”
丢下一句话,高拱重新坐回到内阁头把交椅上。
他手掌轻轻的敲击着桌案,目光不断的闪烁着。
“盐政、军备、宗室、功名优待等事,待年后再办,老夫也不是不能同意。”
“但边备由兵部施行,人丁田亩由户部去办,户部还要担起赋役一事,这三桩事年前就要办起来。”
高拱终究是做出了一部分退让。
可他又真的是退让了吗?
显然是没有的,他依旧是将边备和人丁田亩、赋税徭役这几件事压着现在就办。
赵贞吉嘴唇动了几下,却也没有再开口。
毕竟按照高拱主导制定的新政之法,对于边备、人丁田亩、赋税徭役改行新法的具体,其实就是整顿二字。
整饬边军,清查九边实在兵数,清理假名,厘清边军库存。而人丁田亩亦是如此,无非就是重新清查最新的天下人丁之数,查明天下田亩里被侵占和新开垦出来的数量,如此朝廷就能重新制定新的丁税和田赋,摊派新的徭役。
在高拱看来。
现在朝廷之所以积弊,是因为天下至今,各处的事情都被隐藏了起来。
如今只要清查出来,九边耗费就能减少,地方上的财税就能增加,如此朝廷就能继续下去。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