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数千里,一路跋涉,风尘仆仆,想来辛苦不已。朕居中枢,不可轻易出,国朝诸事,全赖右副都御史等人在外辛劳。”
皇帝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态度上,完完全全是在支持和肯定海瑞。
海瑞也只是面不改色的躬身作揖:“臣本分所在,皇命职责所系,不敢言辛劳,若能为国效力尽忠,则已然全臣之心。”
一旁的李春芳都快要被气炸了。
其实海瑞回不回来,他都不关心。
让他气恼愤怒的是,海瑞一回京竟然就对自己刚刚要做文章的事情插手。
早知今日。
当初徐阶没有被逼出朝廷的时候,就该寻了些莫须有的罪名,将这个海笔架的腰打折了送回琼州那穷乡僻壤里去。
而同样是在殿内,始终都没有说话的胡宗宪,则是默默的注视了海瑞好一阵,随后看了眼身为首辅的高拱。
胡宗宪这才上前开口道:“陛下,右副都御史此次奉旨巡饬九边既已归来,当按律交办差事,奏明九边情形,以正视听,以全中枢掌控边事。”
他在内阁负责的就是兵部的差事,海瑞巡边,主要就是巡察九边兵事。
而他开口,同样是在提醒高拱。
边事要紧。
重在中枢需要时时刻刻掌控九边。
这等悄无声息的提醒暗示,高拱立马会意。
原本只想坐视清流旧党和新党严系争斗的高拱,也只能是站了出来。
“皇上,既然今日臣等在此商议之事亦是涉及边事,而右副都御史巡边归来,方才更有言论,王之诰等人罪责该死,且不如先容右副都御史奏明所查边事。”
表明态度后,高拱回看了一眼胡宗宪。
自己如今贵为首辅,却不会和之前的阁臣一样。
朝中乃至于内阁可以发生争斗,但涉及到九边这等关系着江山社稷的事情,自己还是会保持中允。
而胡宗宪则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见首辅都开了口。
朱载坖自然是立马拍着桌案道:“海瑞,此番巡边有何收获?你说王之诰等人罪责该死,想来也定然是查到了些实证,便当着内阁的面说清楚吧。”
在李春芳担忧惊恐的注视下。
海瑞挥臂合手,深深一拜。
“臣遵旨,谨奏对。”
“臣今岁奉旨巡饬九边,掌刑名,查九边兵籍、钱粮、马匹、军械、屯田诸事,举目骇然,臣奏言,九边百万军中将领过万,十不存一,皆有罪。”
皆有罪!
此言一出,就算是胡宗宪也是心头一震。
高拱紧锁眉头,这个结论对自己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不曾怀疑海瑞说的话有假,就算海瑞历来对刑名一道过于严苛,但他至多也就是将话说的重了些。
而如此说来。
现在的大明九边真实情况又该是如何?
高拱瞬间心揪在一起。
就算自己没有去九边亲眼看看,只是依着海瑞所言,恐怕现在整个九边上下都是有问题,早已是积弊久矣。
李春芳却是冷笑一声,回头冷眼看向海瑞:“海瑞!我大明九边历来乃社稷之本,朝廷遣派能臣良将,只为边地安宁,内保中原社稷。将士舍生忘义,如何今日到了你嘴里,便是百万边军数万将领,十不存一,皆有罪!本阁看你,恐怕是存了妖言惑众之心,妄图颠乱边事,激起兵变!”
这一下,一顶大大的帽子就扣在了海瑞的头上。
但他却分毫不受其影响,浑然不惧,更是身形如山一般刚正不阿。
“若将士心向大明,忠君爱国,则本官一言,岂可轻易激变?”
“若有军中将领包藏歹心,行事枉法,败坏军纪,罪责难逃,本官进言,为保己身,恐怕才会鼓动军心,拥兵自重,以变求全,要挟中枢!”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