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台熠又浅尝辄止地碰了碰她的唇角,终于松开了她。反正,来日方长。
这么一番折腾,待睡回床上时,已约莫是子时。她背对着他闭眼睡觉,体内毒素被勾得上下翻涌。她在心中暗自盘算,再过两日她就该回去了,只希望在走之前,这毒不要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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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台熠这晚接到了宫中密令,姬醇得知城外疫症肆虐,却要求裴台熠率领九幽司于七日内迅速撤离。城外那些受病痛困扰的流民,他将以更加强硬的手段进行驱逐。至于裴台熠三番五次提出要求肃清的赈灾官员,这些密信均没有得到回应。他饮酒半是因为裴朝突然过来,半也是心有不甘。裴台熠将密信中的内容告知众下属,并果断下令:“七日内务必遏制住疫症。你们若有想说的,现在就说?”
周思源率先开口:“七日?七日绝无可能。”丁文也道:“七日时间太短,至少也要十五日……”“上头的命令,大人也没办法。只能先干着,七日后的事,七日后再说吧。"说这话的是名文官。潜台词便是,再撑七日,七日后便撤军,至于撤军之后,管它洪水滔天。
众人商讨时,宁窈也在场,开口道:“我……可能有办法。”话音一落,数十双眼睛悉数落在了她的身上。“你?“周思源道:“师妹,这节骨眼上,可别说大话。”说完还紧张地睨了一眼裴台熠的脸色。
裴台熠待宁窈如何,他们也看得清楚,这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自然是捧在了掌心里。但宁窈不知,裴台熠遇到公事,极其严苛较真。私下如何谈情说爱是私下的事,这份情若搬到案上来,那就触犯了裴台熠的逆鳞。裴台熠:“无碍。”
裴台熠论公事虽苛刻,但他向来广开言路,今日就算宁窈不是他的未过门的妻子,而只是一名普通百姓,若来谏言,他也会敞开心扉仔细倾听。他留意到宁窈开口时略有局促。刻意放缓了态度,用带了些鼓励的语气开口道:“你说。”
宁窈也是头一次见这般阵仗,心中难免有些打鼓。但她很快镇定了下来。
一是对自己这几日冥思苦想出来方案怀有信念。二是想对疫症出一份力的心,压过了对外界看法的在意。宁窈便轻轻深吸口气,朗声道:“总的来说,便是三个烧'字。”“三个“烧字?“周思源问,“什么意思?”宁窈道:“第一个′烧',将病患使用过的器皿全部烧毁;第二个烧,要求百姓只喝烧开加入药材的沸水;第三个烧,以火葬代替土葬。”“为何要这么做?"丁文一头雾水。
宁窈道:“其一:我发现此症酷似天花,往往一人得病,全家遭殃。这便是因为一家人往往使用同样的器皿。所以将烧毁病患使用过的器皿烧毁,或许可以杜绝此症蔓延。”
“其二:饮用水源该选用长流水,甚寒而清,而城外流民所使用的水却多是潭水,水流呆滞,浑浊不堪,不可直接饮用。饮用前应加入雄黄、茱萸、钟孚使其沉淀澄澈,再煮沸方可食用。”
“其三:疫症爆发后,许多家因疾病妻离子散,逝者已矣,但活着的人却放不下念想和执念,又因本地风俗习惯使然,盛行土葬,病患遗体在室内摆放近七日有余。病患遗体又成为新的疫病源头,因而疫症肆意难止。”周思源听罢,若有所思。
他捻须了半响,沉吟道:“法子倒是好法子,但想推行下去,却难得很。且说这第一条,城外流民都是背井离乡,流离失所之人,身上哪儿有什么余钱?要他们烧毁器皿,这简直是割他们的肉。再说第二条,煮沸水一要炭火,二要铁锅,单着两条就难倒了一大片人,我们自己营地都用不上沸水,更不用说流民了。至于第三条,流民大多是从附近乡县聚集而来,他们那里的风俗便是土葬,以他们的信仰,烧毁家人尸体乃是大逆不道,家人死后不可上天堂,更不用说家宅不安。”
宁窈单纯从医术的角度出发,全然没想到方案推进下去的难度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