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算准了,我这次回来,手中兵力已是强弩之末,而他在京城还有亲卫调令,若埋伏围剿,并非没有胜算。”
他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应该恨他才对。恨他杀了我父亲,恨他让我和母亲骨肉分离。可是,可是……我却恨不起来。“他昂首再次看向头顶的画像,看那画中人在烛火中忽明忽暗的脸。
“秃驴和尚问我,是生恩重要,还是养恩重要。我可以非常明确地回答,是养恩。我看这画上的人,我不认识他,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可能是我的父亲吧,我不认识。这些年来,是那个人在照顾我,教育我。是他教我如何狩猎,教我读书写字。”
宁窈能感觉到裴台熠的挣扎。他不想杀姬醇,可是他不杀姬醇,姬醇就要杀他。宁窈眼眶发酸,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坚定地说:“我也不知道是生恩重要,还是养恩重要。我只知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在这里陪着你。”裴台熠更用力地回抱她,微凉的嘴唇吻在她的额角上。月色朦胧。
天坛上空一轮圆月,仿佛是一只俯瞰众生相的眼睛。大
是夜,姬醇收到来信,信上说,裴台熠的大军明日便可至京城。姬醇已下决心不留裴台熠。那张黑色青铜面具,他赐给谁,谁就是他手里的刀。裴台熠这把刀坏掉了,他就要换一把新的。他下了一道密令,要求在裴台熠的大军到京城前全部歼灭。大军为他平定叛乱,立下了汗马功劳,他杀得毫不留情。他们不过是他权力游戏里的一枚弃子然而,姬醇的亲卫埋伏在京城外一整日,竟没有等到裴台熠的身影。为首的亲卫满头大汗,又满腹茫然。
怎么回事?中途出意外停顿了?还是折道了?就在军心大乱,六神无主时,便看见城郊一道乌江遥遥相对的山脉上,竟一夜之间插满了九幽司的黑旗。
裴台熠反了。
大
“怎么可能?"战报传到姬醇案上,姬醇大惊失色。他喃喃自语:“不可能!他不敢!"儿子怎么敢反老子?儿子怎么敢反父亲?他送他出城时,演得多逼真啊。亲手为他披战袍,裴台熠怎么可能不对他忠心耿耿?“他全家都在京城,他怎么敢反?"姬醇道。太监回道:“裴狗冷血无情,杀人如麻,他这种人,压根就没有良心,更不将妻子亲人当回事!”
姬醇再命人去抓宁窈和裴家人,但都已经人去楼空。裴台熠提前一夜归京,无人知晓。于是就在姬醇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将人劫走。这简直就是在扇他耳光!
以京城外一条白河为界,裴台熠和姬醇开始暗中角力。姬醇以为,裴台熠能调动九幽司,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全因他赐的那张青铜面具。
然而,这张面具后换了一个平庸的傀儡,九幽司却立刻便周转不灵,战斗力锐减。而反观裴台熠占领的山头,不过数月,便以战养战,兵强马壮。姬醇这才意识到,面具从来都没有魔力,真正起作用的,是人。裴台熠对京城地势了如指掌,他熟知京城外的每一条山川,每一道河谷,他明明就藏身在山脉里,却像一道影子,姬醇的亲卫永远碰不到他的身影,每次交锋都吃暗亏。
时节如流,宁窈带着家人随裴台熠在山中住下。宁晓的头发长长了,人也抽了条。但她一直留着白发,不愿服用雪莲。化真先生看不下去,问她:“你这小孩,真够有意思的。你姐姐想方设法求来的药你不吃,非要当个小怪物。”
“我才不是小怪物,"宁晓说:“我就是正常孩子呀,除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不一样,和其他孩子没有任何区别。我姐姐这么说的,裴小甘哥哥也这么说的,你不信,你再去问我姐夫呗!”
他哪儿敢问裴台熠他小姨子是个怪物。
他还要不要活了?
化真先生哑口无言地摆了摆手,道:“啧,你真比你姐还牙尖嘴利。”“而且,"宁晓认真地说:“如果我服用了雪莲,就会忘记姐姐。我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