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专挑了婆婆不在家的一天,托一大妈帮忙看护孩子,自己去了轧钢厂。
葛淑琴没想过要干什么,她只是想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如何养了孩子。
很意外,但又在预料之中,她见到了李学武。
有些冷漠,又有些公式化,可对方说出来的话又让她无比的安定和信任。
她可以不用着急去上岗,过了应该休的产假再去保卫处找他。
工资是继续领的,班是暂时不用上的,且确定这个命令就是李学武下的。
可想而知当时葛淑琴的心情是如何的感激和复杂。
公公婆婆并没有多给她脸色看,因为当时的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没有下降的空间。
其实他们应该也知道,李学武不可能跟葛淑琴有来往,点了葛淑琴接班,一方面是工作惯例,另一方面可能是照顾孤儿寡母。
他们再埋怨这件事,也不敢公开了说李学武不公,说她葛淑琴不孝。
只能唉声叹气,面对这一事实。
从那天起,葛淑琴便有了生活下去的动力,也看到了她自己和孩子未来和希望。
目前的工资她并不在意谁拿走,是要跟公公婆婆一起生活的。
就是她去工厂上班,这孩子总得有人帮忙看着。
再一个,她现在的情况不宜分出去单过了,没有闫解成在,稍稍一点动作,都会引起很大的误会。
本就是寡妇带个闺女,就算争竞工资,争竞房产,到时候闹起来,难受的还是她。
唯独让她心里难过的是二小叔子。
话说的难听些是不仁不义,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谁不知道寡嫂难求,谁不知道伤风败俗,谁不知道有口难开。
她是承了二小叔子的情,可从未想过要跟他搭伙过日子。
既然要给孩子个未来,总不能再叫她未来处境尴尬。
终究是个闺女,以后该怎么嫁人啊。
总不能学了她,随便跟个男人跑出来,想着总比家里好吧。
女人一旦为人母,心思便都在了孩子身上,小也怕,大也怕。
她更怕的是婆婆的态度,早有意图允了二小叔子的意。
这件事在家里算是个忌讳,公公没少生气骂人,可二小叔子执意,婆婆又娇惯着,日子不难捱,面子难捱。
年前孩子能抱出屋了,她便主动出来帮忙,没叫婆婆多说一句。
是做饭也好,是收拾屋子也好,就是家里的洗洗涮涮她也都干。
只想着婆婆可怜可怜她,也爱惜爱惜亲孙女,别再提及她和二小叔子的事。
但这世上总有无数道坎儿,偏偏可着她来过。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年三十说吃饺子,可一家人心里都不痛快着。
公公不愿意奢侈,只倒是多炒两个菜就算了。
二小叔子较劲,自己去淘换了白面和猪肉,偏要过年吃这顿饺子。
小叔子和小姑子闹了大半年,总算是冷静了,清醒了,后怕了,现在是连院子轻易都不出去的。
说好听的叫不务正业,说不好听的叫混吃等死。
小叔子仗着兜里有钱,总算计着自己个,整日里拿着本书躲着“用工”。
小姑子倒是懂事,帮她带孩子,帮忙家务事,可也都是婆婆指使的。
一家人赶过年了,为了这顿饺子心里都有几分账要算。
闫解放下午去买了瓶酒回来,说一年了,要痛快痛快。
小叔子躲了出去,很怕这顿饺子和酒要平摊,只等吃的时候回。
小姑子只干活不说话,她没有钱,在这个家也没有地位。
公公生闷气,听着匣子音板着脸,没有一点过年的喜气。
尤其是听着西院的热闹,看着天空中红彤彤的烟火气,他也不知道为何更气。
对门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