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得说争气——”
孙家四婶儿也不是啥好东西,李学武挑拨着,她顺口就往下撩拨。
她故意看向贾张氏念叨:“这缝纫社才开了几天啊,热火朝天的,都拿家钱来了。”
“可不是咋地,”贾张氏用嘴抿了抿手里的针线,抬起老镜的眼睛附和道:“一天七八毛,干啥去能挣这么多?”
她是谁?
这条街上的老婆子就属她屁话多,人送外号小广播。
七家长八家短的,只要是她听见了,那就等于世界人民都听见了。
你要问她干点啥正经事,她是一点正经主意都没有,但你要说扯老婆舌——
瞧见没,孙家四婶儿话头一挑,她就知道矛头指向谁了。
“你家媳妇儿是不是在那呢?”
贾张氏呿呿地问道:“没少挣吧?我都听说了,要我这眼睛好使,我也去!”
“别闹了您呐——”
孙家四婶笑着拍了她一巴掌,逗笑道:“您儿媳妇儿是干部,用您去挣钱啊?”
“哎呀,干部家庭也得挣钱啊——”
贾张氏就等她这一句呢,嘴角使劲压着,免得翘起来,还得谦虚着往下说。
以前她不懂得商业互吹的道理,出门净可着自己自吹自擂,人家都不爱搭理她了。
后来摸出门道了,先恭维别人,别人自然就夸奖她了,到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呗。
当然了,你要说想更团结,那就得找个共同的敌人来骂一骂了。
这院里不用费心找,现成的不就有一个嘛。
逼死了大儿子,又打断了二儿子的腿,勾着大儿媳嫁了二儿子,还不给看孩子……
这么说吧,有了闫富贵一家,这院里的老娘们可团结了,因为不骂别人啊。
李学武瞅着可乐,摇着蒲扇听着,只当是听相声了。
“我们家媳妇儿手巧着呢,连带着老大、老二一起,这火柴盒都不糊了。”
孙家四婶儿笑呵呵地说道:“这不嘛,怕我伤着眼睛,一并退给街道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还瞥了一眼三大妈。
前几天街道来人劝侯庆华去缝纫社,她讲话,我们家老闫是人民教师,咋能干这个。
好了,她这么一句算是把好多妇女都给得罪了,今天孙家四婶就是来找茬的。
李学武眼眉一挑,听话茬就听出来了,笑呵呵地看了过去。
精神点!好样的!别丢份!
“哎呦,娘仨儿一个月四五十块钱挣着,还用得着你出去辛苦拔力的?”
贾张氏嘴角一撇道:“现在最没能跟的才去糊火柴盒呢,有能耐的干点啥不来钱啊?”
“哎呦,我可不是说您啊,她三大妈!您可千万别多心”
好像才看见似的,她说完这一句还不忘diss一下侯庆华,很怕对方没听见似的。
侯庆华脸色都不对了,可这会儿依旧强忍着,道:“跟他四婶我们比不起啊,谁让人家姑娘多呢。”
这会儿轮到孙家四婶脸上不好看了,她们家仨孩子,都是孙女,可不就“亏”了嘛。
“我们家老闫心眼小,就怕我出去干活不懂嘚,再吃了啥亏,这年头啊——嗨!”
侯庆华头也不抬地糊着手里的火柴盒说道:“咱有一分能耐就挣一分的钱,什么缝纫社啊,包装盒啊,咱不奔那个。”
“嗨,要我说也是——”
孙家四婶反击道:“这街道左一出右一出的,就想着拉扯大家多挣点钱,过好日子。”
“可是吧,总有这赶着不走,拉着倒退的,她还要说风凉话呢!”
嘿嘿——
李学武手里的蒲扇都快了几分,困顿的眼睛都亮了不少,他就喜欢看打架的热闹。
——
“武叔!汽水——”
大脸猫从门外跑了进来,手里抱着两瓶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