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切,眼见云将军远去,终于不免颤声问道:「将军,此行何去?」
云将军高声回答:「妖孽披着朱紫长衣,于朱门中畅饮鲜血,痛吃人肉,我要去找一个能为枉死之人张目的人物!」
……
无数的景象纷至沓来。
那猛然跳动的火焰也就此消失不见了,只残留下一道光辉,与广寒楼中的月光融合。
陈执安睁开眼眸,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脑海中天上玉京图缓缓合上。
一缕残存的神蕴还落在乾坤袋中,清晰的看到已然死去的林虎。
上原卢氏卢慈宽给了寻常百姓练功法门,却都是献祭的邪法。
一旦修炼邪法,就要被卢慈宽……吃掉,成为一种新的修行资粮。
「天下修行资粮,归世家门阀九成五。」
「还不够?」
云停将军看不过眼,怒而杀人,最终却要被杀头了。
而这一个寻常的林家汉子,为了十两银子,愿意长途跋涉,自古洛前去上原。
为了一条性命,他女儿也不愿意苟活,愿意趁着坐朝节混乱时,与父亲一同千里迢迢前来悬天京,还命于云将军……
而悬天京中的人们,却还在谈论何时是秋后,何时能去西街口上看人头落地。
陈执安沉默间站起身来走出院子,走到八两街上。
屈君回见他来了,正要与他说话,却见陈执安抛来一个乾坤袋,不发一语径直走了。
天上忽然下起雨来。
这是一场大雨,狂风呼啸,云雾卷动。
云间仿佛落下千万条瀑布,仿佛空中的河再往地下落,地上的河横流,逐渐天地一色。
所有人都在避雨。
唯独陈执安一路来了东城白首街。
宋相的门庭虚掩着,陈执安敲了敲门,从中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进来吧。」
陈执安踏入其中,见到宋相正独身坐在屋檐之下,身上披着长衣,时不时咳嗽几声。
「坐。」宋相又开口。
陈执安与宋相相对而坐忽然问道,「宋相,这天下究竟有何其多的妖鬼?」
宋相神色不改,道:「我结发之妻故去之后,我宋洗渠便再也不曾娶妻,我并无子嗣,并不修行,并不觊觎这天下的荣华富贵,不觊觎这天地间生杀予夺的大权。
陈执安,你可知道我为何如此?」
陈执安摇头。
宋相说道:「你见了坐朝节上繁华如火,见了满城烟罗,可曾觉得大虞强盛,大虞无虑?」
「不……大虞已经病入膏肓,病入骨髓,一旦发病,就要暴毙亡身,甚至不必等大乾入侵,也不必等天地倾倒。
我若有了子嗣,子嗣再生子嗣,他们便会腐朽。
我若穷奢极欲,便会索取无度。
我若修行,就想着登上那造化之境俯视人间。
我若想要争夺大权,大虞就会在内耗中灭亡!」
「所以,我甘愿枯守在这小院中,驾驭大虞九十二处龙脉,力保大虞不失!」
「陈执安,我不知你今日为何会冒雨前来问我,我权且当你听到了什麽,看到了什麽……今日只有你我二人在此,你想要问什麽,我来回答你。」
宋洗渠苍老的声音与暴雨声音河流,就好像是一道道隐于雨声中的雷霆。
陈执安问道:「我心中实在不解,朝中的大人们丶圣人……乃至宋相,难道不知云将军无辜?」
宋洗渠摇头说道:「世家之威严不容侵犯,尤其是大虞六姓,就算子孙中出了腐朽之辈,也只能由他们去杀。
云停不过寒门出身,又自命清高,不肯接受世家拉拢……他却提刀上山,杀了卢氏嫡脉,他若不死……世家威严何在?」
「那世家吃人,又该如何?」陈执安又问。
宋洗渠沉默几息时间,道:「自然有祖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