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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武陵春(三)(2 / 3)

“这是张大人用以自省的东西,摆在此处平日里无人敢碰。原本是用来装水的,少则倾、中则正、满则覆。张大人说凡事过犹不及,为官如此、为人亦是如此。”

成椿见烛台上的灯火有些暗,用烛剪裁去一截灯芯,丢在灯座旁的白瓷碗里,防止燃烧的气味蔓延出来。

房中的炭盆烧得很热,郁仪才坐了一会儿便觉得额上发汗。

“张大人前阵子病了,所以府上各处都多加了炭盆。”成椿心细如发,立时将炭盆往更远处移了移。

郁仪抓住了关键词:“病了,生得什么病,可还严重?”

“不是什么大问题,太医看过了都说无碍。”成椿忖度说,“先是头痛了好一阵子,忘了很多小事,就连年月都记不清了。再后来便告了假,整日里看书写字,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如今已经全好了。”

的确是个稀奇的病症。

二人话说了一半,郁仪便听到了脚步声。

步速起初有些急切,待走至近处时才渐渐放慢下来。

帘幕轻摇,一只指骨分明的手轻轻掀开垂帘。

帘外春雨萧疏。

太平三年春,郁仪以为这是她和张濯的初见,殊不知对张濯来说,是一场过尽千帆、飘摇半生的重逢。

他曾想用自己的一切换得一个再见她的机会,如今近在咫尺,却又克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情怯。

郁仪的目光清澈干净,带着热忱与倔强,她恭恭敬敬地对着张濯一揖:“学生苏郁仪,见过老师。”

她是张濯在松江府选中的贡生,于情于理都该叫他一声老师。

很久没有听见张濯回答,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清清浅浅地落在地衣上,最终停在她面前。

“我不是你的老师,不必如此称呼。”这是张濯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郁仪迟疑着抬起头来。

张濯静静地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背对着烛火,他的脸半明半昧,因而看不清他眼眸深处藏着的无尽伤感与孤独。

以及压抑又克制的思念。

“是,张大人。”郁仪改口。

张濯看着面前这个迎着烛火的女孩,试图透过她,找到那个在饮马坡前与他坚定诀别的女尚书的影子。

太平九年,饮马坡下衰草枯杨、满眼蓬蒿,黄叶随着北风摇摇欲坠。苏郁仪奉旨前往灵州担任布政使。

二十五岁的苏郁仪,单手牵着乌驳马,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马鬃。

张濯也如今日一般站在她面前。

她不看他,语气平淡得宛如陌路:“张大人不是今日才认识我,黄册案是我做的、丁银案也是我做的,是我苏郁仪为官不正、咎由自取,才落得今日下场,我劝张大人不要再与我攀谈,以免落人话柄。”

“你如今一口一个张大人。”张濯缓缓道,“我究竟是谁,你也全都忘了,是吗?”

“谁?”苏郁仪终于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对,她眼底干干的,毫无泪意,“张大人难道不以有我这样的学生为耻吗?”

“可我知道不是你。”张濯一字一句,“你为什么要承认?”

空气都似乎微微一滞。

郁仪笑了一下,垂下眼:“都是我做的,老师。”

这一声老师叫得张濯血气翻涌,他上前一步,按住郁仪的肩膀:“别去灵州,灵州那里是一条死路。你随我回去,老师亲自替你翻案。”

郁仪倒退一步,轻轻挣脱他的桎梏:“锦衣卫指挥使周行章不可靠,应尽快除掉,千户陆雩还没有站队,扶持他会容易很多。司礼监有一个秉笔太监叫郑合敬,他是我的人,老师可以用他。”

“学生能留给老师的东西不多,愿他们两人可以助老师一臂之力。”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飞身上马,乌驳马打了一个响亮的响鼻,郁仪熟练地将马缰在手腕上绕过两圈。战马随着她的动作前进数步,郁仪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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