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辰见她不言,也不追问,便换了个问题:“还有一事。听闻张仲出事的前日,二姑娘曾出过山庄,深夜才归。我有些好奇,敢问出行所为何事?”
“喂,差不多得了……”见他还在继续试探,姜小满赶紧制止道。一是他俩扮的是医师主仆而非衙门探子,二是岑兰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连她的丫鬟桃红都面带不悦,这显然不是她们想回答的问题。
凌司辰见岑兰未作回应,遂一笑化解僵局。
“我随口一问罢了,二姑娘毋需放心上。”言罢,微微点头施礼便辞别而去。
姜小满也赶紧向岑兰道了别,跟了上去。
却没想他俩刚走几步便被岑兰从身后叫住。
“神医且留步。”
二人停下脚步,同时转过身。
岑兰神色稍显迟疑,视线躲闪一阵后才坚定下来。
“其实我也有一事……关于杏儿。神医能否移步说话?”
*
岑兰将二人引至院隅僻静之处,环视一周、确保无人后,她轻声吩咐了跟在身后的桃红几句后,那身着红色衣装的小丫鬟便灵巧地退了去。
气氛一时寂静,余下二人都静静等着岑兰开口。
岑兰神情微显紧张,整理了片刻思绪,方缓缓启齿。
“公子方才所询之事,我皆可以告知。只是在那之前,我也有话想问二位,不知可否如实相告。”
面对那张忽然严肃起来的面孔,姜小满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凌司辰则淡然应道:“你说。”
岑兰深吸了一气,语气虽然平缓但带着几分坚定:
“公子其实并非医者,小满姑娘也不是药仆,对吗?”
这话问得姜小满有些心虚,她紧急看向身边之人,却见白衣少年面色沉静如旧。
凌司辰沉默一阵,才道:“没错。”
姜小满听他这么一答,内心三分波动七分释然,这是要摊牌了?
岑兰闻言,唇角轻笑。俄而又问:“二位是仙门中人?”
这一问,不止姜小满张大了嘴,凌司辰也浅浅皱了下眉,正待要回复,却见岑兰身形一低,猝然跪地。
姜小满大惊,唤了一声“阿兰”便急忙过去扶她。
还未走近,却见岑兰蓦地将手举起,手中似乎还捏着一枚朱红色雕漆的木牌。
岑兰不等二人回答,便兀自说着:“我便知二位来自仙门,烦请允我一个不情之请,其余任何事,我定知无不言。”
她言中透着急迫与恳切,听得姜小满有些无措。
凌司辰沉吟半刻,道:“你说吧,什么事?”
他言下的默认,也让岑兰双目闪烁起光芒。
岑兰摊开手来,姜小满这才看清那块木牌——竟是一枚命牌。
若要论现世凡人与修道者的区别,便是凡人信命信灵魂转世而修者不信,修者眼中除了仙魔以外万物皆是昙花一现、凡尘苍生之命皆为自主;然凡人眼中,命由天定,那蓬莱仙岛的长生仙人便能司掌凡命与轮回。
故凡间每逢幼子降生,家人便会为其制作命牌,言之人死后灵魂便会栖于命牌中,唯有交予仙家作法,才能让魂魄得以安息转世。
这千百年来的传统已成为缔结仙家与凡世的桥梁,仙家信不信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是以每年各大仙门都会定期派弟子游历各州县,收取这一年凡间故者的命牌,维系此间习俗。
涂州姜家每年收回的命牌数以千计,那些负责布法施泽的师兄师姐在命牌堂一坐就是数个日夜。姜小满平素在家无事,一到收命牌的时节便常往堂中帮忙,久而久之,那些命牌她看一眼便能识得。
只听岑兰道:“这是杏儿的命牌。万望公子和姑娘能将它带回仙门,让杏儿安息。”
姜小满心里明白。按说,今年仙家收取命牌的时节已过,岑兰若要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