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说将来会不会有人将塞萨尔视作这位圣人的门徒,这可比国王或是主教的担保牢靠得多了。
希拉克略正打算给塞萨尔一点暗示,门就被敲响了,门外站着一个侍从,说是国王需要立刻见他,修士只得放下两个孩子,匆忙而去,不过很快另外一个仆人就跑了过来,告诉鲍德温,国王那儿没什么大事,就是法王路易七世的圣地特使桑塞尔伯爵艾蒂安已经到了雅法,正在准备进城,安条克大公博希蒙德已经受阿马里克一世之命前去迎接。
“快!”鲍德温一把拉住了塞萨尔的手,“我们快去城墙!”
他们迅速地跑了出去,离开塔楼,越过堡场,穿过内城墙,来到城门两侧的双子塔前……在等待士兵们为他们打开塔楼大门的时候,大卫正带着另外一群孩子奔了过来——都是鲍德温熟悉的人,他曾经的同伴与随从——很显然他们也是来看热闹的。
在娱乐普遍受到限制与蔑视的十二世纪,人们寻找乐趣的渠道匮乏得可怜,所以苦修、处刑、做弥撒都可以被视作一场难得的表演,而国王,领主或是特使出巡,也同样被视作一种罕见的际遇,若是有幸得见,一个普通的农民可以将这件事情连续说上三十年或是四十年,每个细节都能被他津津乐道。
大卫和鲍德温只短暂地对视了一下,就像是碰触了火炭般地退开了,他低垂着眼睛,呼吸急促,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鲍德温举起手来,向另一侧的桥头堡指了指,“你们去那儿。”
当然没有王子避让大臣之子的道理。
“以前我也经常和他们一起来这儿——有时候是来迎接我的父亲,有时候是为了享受晚风。”
鲍德温拉着塞萨尔的手,他一直戴着手套,因此就算紧紧地握着某人的手,也缺乏那种皮肤直接接触,传递体温的亲密感,塞萨尔却能感觉到那只手正在轻微地颤抖——从确证得了麻风病到今天也只有两三个月……鲍德温不可能不想念他的朋友……
他抽出手,在鲍德温有点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挽住了他的肩膀。
“看,他们来了。”
圣地特使的队伍确实可观。
一路上,浩浩荡荡的约有几百人。走在最前面的,还有跟随在队伍两侧的,都是衣衫褴褛的朝圣者们,他们一见到这样的贵人,就会立即上前乞讨,走在前面的朝圣者为他们开路,清扫地面,走在两侧的朝圣者则负责呼喊,夸耀,赞美——这种行为早在古罗马时期就有了,只不过那时跟随在轿辇旁的不是朝圣者而是门客和奴隶。
行走在这些朝圣者周围的则是一些佣兵,佣兵手持棍棒,随时驱散或是有心,或是无意过于接近队列的无赖与心怀叵测之人,再往里,才是这位特使与安条克大公的扈从和仆人,还有修士们,他们骄傲地抬着头,举着十字架,圣物和旗帜——你在这里可以看到查理大帝的金色火焰军旗,也能看到卡佩王朝的蓝底金色鸢尾的王冠旗,还有布卢瓦的城墙旗帜,以及与之相称的大纹章——这些大如盾牌的纹章被扈从们挎在手臂上,艳丽的颜料在夕阳的光芒下叫人一眼就能看得明白。纹章和旗帜间则夹杂着一个大约七八人的乐队,乐手们敲着鼓,吹着笛子和喇叭,身着彩衣的小丑在里面跑来跑去。
骑士们身着甲胄,披着华丽的罩袍,他们的马儿也不遑多让,犹如一只只生了四蹄的孔雀,被他们簇拥在中央的当然就是我们熟悉的安条克大公博希蒙德,还有今天最重要的贵宾,法王路易七世的特使,桑塞尔伯爵艾蒂安。
远远看去,桑塞尔伯爵艾蒂安的身形与博希蒙德相似,属于高大瘦削的那种,他与博希蒙德说话的时候,身体微倾,不时做出谦让的手势,看起来更像是个学者而不是一个骑士,但若你以为他真是那种温文尔雅的好人,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这位伯爵先生不但大胆,还相当勇武呢。
“你说他抢了别人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