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克一世只是次子,女伯爵是埃德萨伯爵的女儿,她不曾指望过能戴上后冠,只希望自己的丈夫别死得太早,最好能够给她留几个儿女——他们很快就有希比勒,然后是鲍德温,可就在鲍德温降生后的那一年,鲍德温三世骤然离世,他没有继承人,只能将王座留给弟弟。
对于阿马里克一世来说,他原先的妻子已经和他不相配了,这倒不是他忘恩负义,不顾情分,只是亚拉萨路的国王和雅法与阿斯卡隆伯爵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而此时埃德萨伯国已经覆灭,当时的宗主教,大臣,骑士团大团长都在努力劝说他,去找一门更好,对亚拉萨路更有利的婚事。
阿马里克一世反复斟酌——他确实需要一个有力的岳家,埃德萨伯国的覆灭就是前车之鉴——虽然其中有很多原因……何况他还有对埃及的野心。
“他愿意与宗主教做交易,保留鲍德温与希比勒的合法身份,认可他们的继承权,我就很感激了,更不用说,他还给我留下了雅法。”
女伯爵斜睨着塞萨尔,笑道:“只是他们很难和你说,说什么呢,说我的丈夫如何无情地将我抛弃吗?说母亲如何被迫舍弃自己的孩子吗?”
鲍德温握住了她的手,女伯爵反过来捏着他的手指,看似无意,实则在查看孩子的状况,在发现鲍德温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后,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但脸上一点没露出来。
他们这样懒散而又愉快地坐了一会,鲍德温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礼物重新挑选了一遍,将里面最珍贵的好东西奉给自己的母亲,女伯爵只挑了一个圆形胸针,别在自己的头巾上,然后看向塞萨尔:“你没有什么想要给我吗?”
塞萨尔鼓起勇气,选了几件珠宝放在手上,呈给女伯爵,女伯爵低头看了一眼,也挑了个胸针别在鲍德温的礼物旁边。
“看,”她拿起一面小手镜:“多可爱的一对儿。”
这次塞萨尔大胆地看了看她的脸,他从这张脸上看出了很多熟悉的部分,可以说,除了蓝眼睛,鲍德温和希比勒从母亲这里几乎继承了全部。
希比勒有多美,这位女伯爵就有多美,即便经历过岁月与命运的蹉跎,但她的美并没有被彻底磨灭,而是多了一层朦胧的面纱,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柔和,含蓄,更值得深读。
“怎么了?”女伯爵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您和鲍德温真像啊。”话说出口塞萨尔才发现自己犯了个蠢,他连忙窘迫地补充:“不,是鲍德温像您,公主希比勒也像您。”
女伯爵笑不可抑:“当然了,孩子,他们是我的骨血,是我的传承。”她轻轻地托起了塞萨尔的脸:“你是个漂亮的孩子,又是鲍德温的好友,但我一见你就欢喜,也并不全是因为这个。”
她将塞萨尔的脸转向鲍德温,把它们摆近:“真奇怪,”她说:“你们居然有几分相似,”她看来看去,“或许漂亮的人都有相像的地方。”
他们就这样消磨了大半个下午,直到窗外的天空从金色变成了墨蓝色,“我该走了。”女伯爵说。
“留下来和我一起用晚餐吧。”鲍德温抓住她的袍摆哀求。
“我会在亚拉萨路逗留一段时间,直到阿马里克一世与拜占庭公主玛利亚的婚礼结束——这是雅法女伯爵的责任,”女伯爵低下头来吻了吻他的额头,“所以别怕,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女伯爵来得无声无息,走得也是无声无息,并且相当爽快。
“她说会再来的,”塞萨尔也有几分眷恋,女伯爵与城堡中的贵女完全不同,她就像是开在犹大山地里的花,周遭只有沙子,烈日,大湖和浩瀚的天穹,让它显得那样的骄傲与独特:“就算她不能来了,我们也可以去雅法看她。”
“你说的对。”鲍德温的眼睛亮了:“我已经得到了赐福,我不再是个孩子了。”
这一晚塞萨尔和鲍德温睡在了一起,而不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