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世界也黑了。
黑暗里,仅剩窗台打进来的一束光源,他把手电筒留了下来。
光洒在她的身后,俞念的恐惧减轻不少。
俞念觉得有些好笑,对爹妈都失去期望的她,此时竟会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上升出无故的期待,期待他能回来,令她离开这个地方。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俞念的心却安宁了下来。
几缕黑发湿漉漉地沾在楚砚的额前,眼镜蒙上了一层水雾,但他感到少女看向他的眼神有股莫名的炙热。
楚砚别过头,迈过两个窗口去开门,然后就是窸窸窣窣开锁的声音。
“吱呀——”
破旧的门被推开了半边,俞念已经收好东西站在门后等,半个身子就这样露了出来。
她望向楚砚的眼神充满感激,喉间干涩地说了声“谢谢”。
楚砚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确保她没有受什么皮外伤后才开口:“我送你回去。”
俞念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能自己回去。”
楚砚眉头拧了一下,还准备再说什么,一个女孩子晚上回去不安全,俞念已经跑远了。
她的声音愈来愈远:“今晚谢谢你……”
俞念不想麻烦任何人,何况是这个素不相识的好心人。
楚砚递伞的手僵在了半空,只见少女纤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风裹挟着无情的雨,如无休无止的凛冽的鞭子抽在俞念的脸上,在看不到尽头的雨幕中,漫天的思绪在溅起的泥泞中纷飞,随女孩的泪水沉入淤积的秽土。
-
“你死哪里玩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你弟都回来几个小时了!”“没留你的饭,饿死在外面算了……”
俞念还没来得及擦干脸上的水,胡乱抹了一把,许来娣就像炮仗一样开始疯狂输出。
雨水浸过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肌肤上,丝丝凉意入骨,她以为回到家终于能温暖些,迎来的却是劈头盖脸的责骂,心顿时掉进了另一个冰窟。
在没回来的这么长时间里,这个家有人试图寻找过她的下落吗?
答案俞念在等待的那几个小时中早就心知肚明,可还是忍不住自欺欺人。
俞念望向走进里屋仍骂骂咧咧的母亲,探进书包的手又缩了回来。
没再像从前“献宝”式地把试卷摆在他们面前,天真地企盼能得到什么赞许的眼神或鼓励的话语。
俞天赐听见动静从房间门口探出个头,耀武扬威地冲她扮了个鬼脸,笑得得意忘形。
只一眼,俞念就知道今天被关在教室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俞天赐被俞念突然抬头瘆人的眼神吓了一跳,然后底气不足地瞪了回去。
俞念身心俱累,实在懒得理他,其一她没证据,其二就算告诉了父母,他们也不会替她做主,只当是小孩子顽劣,算不得什么。
梦里的俞天赐已过而立,既没本事,又不上进,还被他们捧手心里当个宝。
更何况是现在的俞天赐,俞念叹了口气。
她匆匆洗了个澡,许来娣将浴室门拍得砰砰作响,让她抓紧出来,省着点用水,哗哗流得全是钱。
“知道了。”俞念喊了声,关掉水龙头,暖流戛然而止。
等洗完衣服躺在床上,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席卷了她的全身,体贴的关怀从来只存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那些不问缘由责备她的话像千斤重的石头砸在她身上。
肚子叫了两声,打断她脑海里乱七八糟想不明白的念头,俞念闭着眼睛,身子缩成一团,强迫自己靠睡梦忘却饥肠辘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