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颔首,非常欣赏地用手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
「有趣,您今天来买东西的?」
「随便看看,我也是陪人来的,我那哥们惦着买点子墓穴虫,你知道介呵(he轻声这地方)谁有吗?」
刘永禄一看有门嘿,这个大个子人不错,挺爱聊天,他又带着人家走到酒台前倒了一杯果汁递过去,驴拿在手里晃了晃没喝。
「墓穴虫?有趣,这材料在摩西萨德可不常见,你们买这个有什麽用?」
「那咱不知道,以前我倒有两口袋,但他问晚了,早告两天我就给他留点了。」
「有趣……」
「大哥你除了会说有趣还会说别的吗,语言太匮乏了,换个词儿吧。」
「哦?那我该换什麽呢?」
「来,我教你,下次你再碰上哏儿的事儿,你就说,有……有点意思……」
刘永禄贱不呲咧就把相声里的口头语儿教人家了,可惜戴着面具,要不然他这神态还能加点分。
「有……有点意思……」
驴站在那反覆练习,一边练还一边低着头琢磨,似乎是在深刻体会一种全新的情绪表达方式。
「对喽,那大哥,你来这是干嘛的?卖东西?你有墓穴虫没有?」
「你找我买东西?」驴指了指自己。
「你有……有点意思。我有啊,但我不能卖给你。」
「嘛意思?你惦着直接送我!?」
刘永禄卯足了劲一拍驴的后背,「啪!」一巴掌好悬没给驴拍桌子后面去。
「你真有……有点意思……」
那驴站稳后把右手手套摘下来了,朝着刘永禄一握手,刘永禄一看好家夥,真是黑人,这哥们不光是手黑,连指甲盖儿都黑的。
「嘛时候去你们家拿切?」
刘永禄一握手,就感觉这人手特别凉,慢慢地这股凉意甚至传递到了自己身上,透过自己又传递到了整个拍卖大厅。
冷啊,真冷啊,冷的刘永禄感觉四周都开始褪色了。
五颜六色的大厅慢慢变成了一种近乎于枯叶的暗黄色,大厅里的人的动作也都变慢了,仿佛也被冷气所影响。
驴呢……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盯着刘永禄,他慢慢体会着什麽,每次见到有趣的事物他都忍不住想搞点小把戏丶恶作剧,他想起了自己在其他无数星球上做过的那些丰功伟绩,这次又会发生什麽呢。
先从记忆开始入手,语言是通往混沌无序的阶梯。
他随意从刘永禄的脑子里挑出一句话准备在里面删删改改,加点作料,他最中意这种手段了,等他醒来后,朋友变仇敌,亲人变恶人,爱人变亲人,他顶喜欢看到生物改变记忆后的奇怪表情。
不过这也是门手艺活儿,你要改得改的像,要是粗暴地抹除或者增加,都可能让眼前这人直接疯了。
「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提拉着五斤鳎目。打北边来了个哑巴,腰里别着个喇叭…
嘶……驴站那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到在里面加什麽合适,不管是颠倒顺序,加上几个字儿少几个字儿都不成。
算了,没事,这句改不了扒拉开,再换旁边那段。
「玲珑塔来塔玲珑,玲珑宝塔第一层。一张桌子四条腿,一个和尚一本经,一个铙钹一口磬……」
这……也不太好调整,驴改了几次,但自己念了一下,发现不像话啊,又改回来了,再换一个。
「板凳宽,扁担长。扁担没有板凳宽,板凳没有扁担长。扁担在绑在板凳上……」
这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麽啊,驴连续换了十几次,但愣没找到合适自己做手脚的地方。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真办不到。
他这一走神的功夫,刘永禄缓过来点了。
「大哥,回去沏点枸杞水喝吧,身子骨儿够虚的了,好麽,你介手赶上腊月里我内脚巴丫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