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邮报》的编辑部还没有下班,大陆博览会临近,所有人都像是被拧满了弦的发条人偶一样在办公室里团团转。
「纽曼先生,这是您的信……」
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穿着不合身旧西装的小伙子怯生生地将一捆信件摆在了编辑桌上。
而被称为纽曼先生的人嘴里叼着铅笔,手上小心翼翼地将剪下来纸片贴到桌上的报纸小样上。
「你还站在那干什麽?」
感受到光线受到遮挡,纽曼不耐烦地抬头看着实习生。
「还有一个信件,这是我刚才下一楼去泡咖啡时……」
「说重点!」
「有封信,没写寄信人的名字,也不是邮差投递的,上面只有一个您的名字。」
「嗯……」
纽曼不慌不忙地把手上的活儿干好,又把手下人喊过来嘱咐了两分钟待会儿印刷时要注意的事项,这才朝着实习生摆了摆手。
信被送到手中,纽曼看了眼封皮,就像实习生说的一样,只有自己的名字。
他没用裁信刀,一把扯开了封口,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写了七八句话。
可纽曼却反反覆覆看了好几遍:
「寄信的人在哪!快说!」
「我也不知道啊……对方从大门塞进来的。对了,当时应该是没走远,我还看到寄信口的黄铜挡板摇晃呢。」
纽曼二话不说,站起身扒开面前的实习生冲出了报社。
新纽伦特夜晚的街道,行人三三两两,没人盯着报社的方向看。
纽曼喘着粗气,身体因为紧张微微颤抖,他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下,转身回到房间立刻拨打了治安署的电话。
而在离报社五六条街远的小巷里,布伦特朗正低着头朝前走着。
信已经寄出去了,这是自己复仇的第一步,几天前上师亲自审问了那个自己抓回来的那个眷族傀儡。
对方不仅提供了一条能让上师都感到欣喜的情报,还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也告诉了上师,以此换取生路。
那家伙在会场内布置了一个禁忌法术。
准确的说某件原属于特殊事件收容部的古遗物,在被借出前被他做了手脚,而唤醒这件古遗物的咒文现在就在自己手上。
上师对人类间这些尔虞我诈,机关算计不感兴趣,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让新纽伦特任何一个人瞬间湮灭。
但他不在乎。
那个咒文轻飘飘的,像个垃圾一样被上师随手丢给了自己。
布伦特朗最初还有些不信,但紧接着他便欣喜若狂,这是自己复仇的绝佳机会……
「砰!」
走在黑暗小巷中,布伦特朗突然和迎面跑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他本就身材魁梧,现在的身体又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碰撞后他只是站在原地。
可对方却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穿着脏兮兮的胶皮鞋,挽着裤腿的棕色裤子,戴着顶报童帽。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我……」
小男孩一边止不住地道歉一边站起来将大号布包再次挂在肩膀上。
是个报童。
布伦特朗袖子下本已蠢蠢欲动的细密触手又收了回去。
报童语无伦次地说着道歉的话,小心翼翼地从布伦特朗身边跑开了,而布伦特朗则扭头望着报童跑远的方愣愣地出了神。
和自己儿子年纪差不多大。
艾克赛尔郡刘易斯先生的教团覆灭后,自己就没再见过孩子,听人说是跟母亲一起回了乡下。
可当时控制身体的是马库斯,自己的意识只能蜷缩在角落。
等自己夺回了身体……却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孩子怎麽样了?他的病好点了吗?妻子有没有多馀的钱去照顾他?
那份珍藏的不愿意去触碰的情绪在布伦特朗心中翻江倒海,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