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蘸墨,替顾玄章抄着秦行首带来的古籍藏本。
“还望顾大人赏脸,三日后去一趟玉川楼。”
秦行首倾身为顾玄章斟茶,姿态放得极低,口吻却十分熟稔。
“你都带着宝贝来求我了,我自然是会去的。”
顾玄章笑着接过茶盅,抿了口茶,才又忽地想起什么,问道,“不过我怎么还听人说,你秦行首大张旗鼓办这么一场竞艺,就是为了排挤一个从外地来临安开书肆的小姑娘?”
容玠手中的笔锋一顿。
秦行首亦是神色稍凝,可转眼间就恢复如常,自然地摆手道,“都是坊间以讹传讹、胡说八道。”
“哦?”
顾玄章饶有兴致地坐直身,“这么说来,知微堂若不能拔得头筹,就要关门歇业的赌注也是谣言?”
秦行首摇头,“赌注是真,不过可不是我们排挤她,而是那位苏老板自己提出来的。”
顾玄章面露诧异,仍是将信将疑,“有你们秦宅经籍铺在,她竟自信能拔得头筹?”
秦行首欲言又止,目光一转,落在一旁的容玠身上,意有所指道,“顾大人莫要小瞧了这位苏老板,她可是扶阳县主的义女,想来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容大公子,你说呢?”
容玠抿唇,终于搁下笔,抬眼对上秦行首和顾玄章的视线,“有何本事,三日后便能见真章。”
“那这赌约……”
容玠淡声道,“商户拼争,容氏绝不干涉。”
***
容府后花园,苏妙漪笑盈盈地坐在凉亭里,将手里藏本递呈给扶阳县主。
“义母,您要的《龙川略志》,我前两日就替您找到了,不过最近事忙,我今日才想起来。”
坊间消息早就传进了容府,扶阳县主也对书肆行的赌约有所耳闻,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苏妙漪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找退路。
“忙什么呢?书肆的生意很好?”
县主面上带着笑,明知故问道。
苏妙漪苦笑,“生意一般,麻烦不少。”
果然是来求援的。
县主一脸了然,刚要开口,却听得苏妙漪话锋一转。
“不过都是些商户间争斗的寻常手段,妙漪应付得来。”
县主:“……?”
亭中静了半晌,县主才又问道,“所以你今日来,就是为了给我送书,没有其他想说的了?”
苏妙漪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还有件小事……上次从您这儿带回去的冰酪,我家苏安安吃了念念不忘,说这是临安城最好吃的冰酪。不知今日还有没有……”
县主眯了眯眼,最终还是在苏妙漪期待的目光下叹了口气,“这个……还真没有。做冰酪的丫头,不是府中厨娘,而是玠儿身边的侍婢青云,这青云轻易不下厨,唯有玠儿使唤得动。”
苏妙漪露出些惋惜之色,起身告辞,“还是义兄有口福……义母,书肆里还有不少事要忙,我今日就不能陪您了。”
目送苏妙漪离开,扶阳县主半晌才回过神,意外地对身边女使道,“她就不怕真的被行会赶出临安城?还是她有什么万全之策……”
女使也是一头雾水。
县主彻底被勾起了兴趣,若有所思,“三日后,我们也去玉川楼凑个热闹。”
转眼便是三日后。
六月初六,清云却日,暑气渐薄。
临安城万人空巷,四面八方的街坊尽赴玉川楼。
玉川楼外的欢门上已经撤下了平日里悬挂的花灯,而换上了各式各样的书肆招牌。里头人影攒动,除了三层的雅间还有空着的,二楼和大堂都已经坐满了人。
可人最爱凑热闹,里头的人越多,外面的人就越爱往里凑。
玉川楼外的队伍越排越长,好在书肆行早就有所准备,前一日就在玉川楼的欢门外搭了遮阴的棚子,布置了桌椅茶点和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