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飞照拂不成问题,节骨眼当下可不能勉强糊弄。于是这个重担就交到了叶国枝手里,也是她曾经最为习惯的日常。
倒是叫王珂一阵好等。
叶国枝走在前头,身后姜斐囡一抹紫色倩影袅袅娉娉。王珂怨毒的眼色在二人间游移,低眉的间隙又换上了标志性假笑:
“叶大人好生福气。”
人逢喜事精神爽,叶国枝如今美人在侧眉色飞扬好不神气:“这还要谢过王大人。”
“哦?怎得又让下官搭起秋风来了?”王珂强忍下怒火,势要把此事前因后果问个水落石出。
“昨日可是王大人告诉我,扇子也好人也好,保不准哪天就能聚齐。”叶国枝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承王大人吉言,这不就找着了吗?”
“这可真是,赶了巧。”王珂咬牙切齿干巴巴回应。
是了!扇子!这倒霉的破扇子!王珂内里怒火攻心,差点暴走当场。整个富土都知道姜斐囡是他未过门的新妇,就叶国枝这条阉狗敢一脸无辜睡了他的马子还要感念他祝福。他恨自己这张嘴,更恨叶国枝个挨过一刀的玩意竟学人肖想女人。
今日之后,整个富土都会知道他被个太监截了胡!
“美人配美扇,”王珂敛下心气,皮笑肉不笑打开礼匣将骨扇递到姜斐囡面前:“姜姑娘值得。”
孙房山风驰电掣疾行而来,正当赶上这出好戏。身后小厮两颊浮肿,缩在门口不肯进——他先前在孙房山门前左嚷句“小姐爬了叶大人的床”,右嚷句“王知县亲眼所见”,讨了孙房山一顿好打。
姜斐囡轻展扇面,是一对富丽艳彩的浮水鸳鸯。
她不禁会心一笑:“呀!好应景的题材。”
姜斐囡没嫌这姹紫嫣红俗气,倒是欢喜的很。原本她只晓得叶国枝定了把扇子,却不知道他定的什么样式——前世叶国枝在荣宝斋未取一介,她正是相中他这份清正才决定豪赌一把。
不知几时他竟喜欢上佛朗机的风情?姜斐囡虽然困惑,却对这鸳鸯爱不释手。她喜欢那人,他挑什么都是极好的。别说叶国枝挑了对鸳鸯,他就是挑只王八,她都会欣然收下然后转送给王珂。
姜斐囡在看扇,叶国枝在看她。只见她低眉垂目会神在工笔线条间,一侧玛瑙耳勾翻飞摇曳,另一侧则不知所踪。
地转天旋间,姜斐囡来到他的怀中。
叶国枝揽着她的腰,俯身为她添上那只消失耳勾。
“姜姑娘,得罪。”
呼吸贴着呼吸,叶国枝在她耳畔浅吟低喃,旁人看来近乎吻上的距离直叫人浮想联翩——这并非他们的原定计划。
末了叶国枝抬头讪笑起:“囡囡早上起的急。”
囡囡。仅一个晚上就改了称呼。
在场众人皆变了颜色,王珂的脸更是绿了又绿。
他俩搁这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像极了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倒逼的孙房山里外不是人。孙房山背后王珂目光灼灼,孙房山只觉如芒在背好不尴尬。
“刚谢过王大人吉人吉言,还要感谢孙老爷不吝珠玉。”这种场合下叶国枝自是不会放过孙房山:“没有孙老爷忍痛舍爱,叶某也遇不见如此正缘。”
他拉起姜斐囡柔声轻语:“还不快谢过父亲。”
孙房山可不敢当叶国枝的父亲。这活阎王在京师威名远扬,靠的是刮地三尺血流成渠抄得人家破人亡的手腕。叶国枝此番将他点出来推给王珂,孙房山既不敢承认,更加不敢否认。
“谢父亲。”
一句父亲重若千金。姜斐囡自小由母亲带大,孙房山同姜氏龃龉不合多有苛待,是以他从未见过女儿这般恭顺面貌。而今这恭顺却给他横插一刀,他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孙房山销魂丧胆冷汗涔涔。现如今人都已经搭上,事情已成定局。再解释不光丢了王珂,得罪叶国枝这尊大佛怕不是要两头挨打。进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