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无端让人想到凝肃的秋风，隔着病房腾腾的消毒水味，黄叶晃动，露出难以掩饰的轻视，不屑。
他在心里给她开出诊断书，一个没自尊的贵太太，贪慕虚荣的凌霄花。
“忙到现在还没有吃宵夜。”老太太突然调转话头。
像往水面丢了一块石头，泛起层层涟漪，明月白皙的脸渐渐有了反应，随后，露出陈澄最看不惯的神情。
嘴角在笑，可是愣愣的，呆呆的。
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却未传达任何情绪。圆圆的杏眼慢吞吞眯起，像近视的人在找眼镜，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丝丝迷茫，一丝丝孩子气。
可是这一点生动即刻就被卷入黝黑沉静的眼珠，又变成低眉顺眼的贵妇人。
无趣。
“奶奶想吃点什么？我去买。”她道。
窗外是暗蓝色的夜，明月的身影映在上面，像站在在结了冰的海面。
这一带路灯又很少，大约是为了让病人安心休息。隐约一点白光，折射在玻璃上，只是更加幽静了。
——夜逐渐深了。
陈澄看向沈兰泊，他的小舅舅盯着手机，微皱着眉。他当然是很忙的。可是就是不忙，从昨天他的行为来看，他也不会在意这里的境况吧。
老人家撩起眼皮看了明月一眼，“今天降温，吃些带汤的，热的好，倒是想吃馄饨了。”
明月道：“刚来的时候倒是看见楼下有家馄饨店，奶奶您想吃什么馅的？”
“外面买的总不干净。”老太太道：“不如家里做的安心。”
明月望了眼窗外茫茫夜色，愣了一下。
她仍然在微笑，抿着嘴，眼周肌肤跟着弯起微小的弧度，可是目光却平淡如湖水。
“那奶奶想吃什么，我回家去做。”
真傻。
陈澄在心里想，老太太分明在耍她。
“不麻烦，肉馅就好，加些香菜。”
“好。”
“多带些来，给他们分一些。”
陈澄没有搭话，阿南也不敢言语，明月把空果盘收起来，到池子里冲冲，拿毛巾擦擦，又削了几样梨，几样橙子，一块块摆好。手脚麻利，一看就是干惯了活的。
陈澄突然就想到昨天高明月说的，她走山路习惯了。
“祖姥姥，天也不早了，夜宵对消化不好，您就别为难小舅妈了，让她歇会吧。”
陈澄坐在这白色的，带着消毒水的空气中，自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心里惊讶于自己的出言解围。
求仁得仁，眼前的女人既然嫁给小舅舅，这些不都是她该承受的吗？
他又何必替她出头。
老太太和颜悦色看向明月，“麻烦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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