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百晓生从寒窖里走出来,满脸疲惫。
失血过多而产生了一阵眩晕,让他脚步虚浮了一下,手扶着门框才稳住了身子。
白色的衣摆处,沾染了点点鲜血像是绽开的血花。
可让他心情烦闷至极的是,天机阁内叛变的变故。
他望着青砖阁内,副阁主联合一群天机阁内的长老,对他言行逼供,咄咄逼人。
“百晓生!我等与你说了如此之多,你究竟如何想!”
“我劝你识相点!自己交出这阁主之位!”
“早便告结过你,不该插手朝廷之事!”
“再这样下去!你这竖子便要毁了百年前李巽衣建立的这座天机阁!”
百晓生沉默无言,只是疲惫地立在那里,双手拢在袖中,像极一个手无缚鸡的书生。
“当日我成阁主之日,便说过一句话,诸位怕是都忘干净了。”
“天机阁,只有顺手的刀,没有不听话的狗。”
副阁主冷笑,诸位长老也都嗤笑起来,一个文弱的书生,也敢来威胁他们,诸位在这里那个不是名号响彻江湖的武林高手。
“今日这把刀便要穷途弑主,去死吧!”那人挥刀杀向百晓生,刀势之凶,无人能挡。
几位长老叹了一口气,便为这即将死去的书生惋惜。虽有谋略,却无武功,可惜可惜……
半个时辰后,蓑烟雨走进阁中。
屋里千金一寸的地毯换了一块,香炉中重新燃起了熏香,纱幔桌椅通通换了一批新的,连青砖的地板都被擦拭得崭新洁净。
但细嗅时,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仆役低头后退,相继而出,唯留中间的白衣书生,双目疲惫神情恹恹地擦拭着手中的鲜血。
蓑烟雨皱眉道:“为何不用剑?”
百晓生将染血的手帕扔进火炉中焚烧,淡淡道:“杀鸡卵,何用宰牛刀?”
蓑烟雨低头轻轻一笑,便又听他道:
“上次用剑,还是江城在的时候。如今这江湖,再难有人值得我出剑。”
“阁中的人都解决了?”
“不听话的,都杀了。不过……”蓑烟雨有些迟疑道:“萧缙那边,出了些意外。”
“意外?”百晓生微微皱眉,面色不虞地望着蓑烟雨道:“说清楚。”
“朝廷炼狱里的十方鬼被放出来了。”
“他们在去沧州路上,过险堑江时被拦江截杀,萧缙悬崖落水,寒无衣重伤失踪,其他人逃得四散,我们的人还在找。”
原本就失血过多,变故一个又跟着一个,百晓生按揉着突突的太阳穴,连着语气都有些烦闷。
“让人沿江去找,活要见人,死……”他手指收紧了几分,脸色凝重厉色了几分:“绝不能死。”
蓑烟雨没问他话里的人,是萧缙,还是寒无衣,敛了眼帘,便退下了。
过了很久,屋子里还有消散不去的血腥味。
他独坐在黑暗里,有些无力道:“可笑,我竟然对一柄刀,心软了。”
三个时辰前,去往沧州的的江浦岸边。
午时的日头最是炽热烈晒的时候,一些卸货下船的伙夫骂道:“这见鬼的天气,才五月份就热成这狗样!”
“唉!快别说了,兴许晚上下雨凉快凉快了。”
“最好是来场暴风雨,他奶奶的,天天跑个没完!”
任芳菲坐在桌面,双手支着下巴,一派烦恼道:“要是来了暴风雨,我们下午还能登船吗?”
楼帘雪热得有些恹恹,没再接任芳菲的话。
一旁端坐安详的锦笑语目光越过众人,看向一旁树下的萧缙,眼里带着打量和好奇,这就是离北王的幼子,看起来倒不像是一个将军之子,更像是文弱的探花郎之流……
萧缙感受到一道目光,便捕捉看去,只见少女有些紧张的回头,别了耳边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