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圆框眼镜,有些欲言又止:
“我觉得这个校训还是不错的,只是之前教育部已经发出训令了,要求全国各级学校一律要以“忠孝仁爱信义和平”为共同之国训,还要将其制成匾额悬挂在各校礼堂。这个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求高校制定的校训必须以这八个字作为母本和准绳啊!如此看来,若将‘刚健笃实’作为校训呈报上去,恐怕为教育部所不喜啊!”
樊际昌发言时,陈序经一直紧皱着浓眉,话音刚落,他便开口驳斥道:
“大学是什么地方?求知和研究学问的地方!校训只需反映一个学校的治学追求和学人风范,跟所谓‘国训’有何干系?要我说,管他什么‘忠孝仁爱’!只管想出一个有我们联大自己特色的校训就好!你们说呢?”
梅贻琦环视众人,见大家都默默点头,微微一笑。
“怀民(陈序经字)所言吾深以为然。西南联大虽然是战争的产物,也是临时建的大学,但联大每一个学生的求学岁月并不是临时的,而是他们青春时代最宝贵的时光,在联大学到的东西是会伴随他们一辈子的,在联大经历的人、事、物将对他们的一生都产生影响!同理,联大的校训也不是随随便便一句应付教育部的口号,而是所有联大人的精神归属和灵魂烙印,其中应饱含着对联大所有师生的期许和祝福,所以我们大家对校训的制定应该认真地予以对待。最后,针对教育部提出的要求,我的态度是,联大的校训是联大人自己的校训,无须旁人置喙!”
梅贻琦声调不高,话语却掷地有声,他的发言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掌声。
梅贻琦面如平湖,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
“下面咱们就来讨论一下‘刚健笃实’四字是否合适作为联大校训这一议题。芝生,你先代表校歌校训编制委员会的成员说说大家的想法吧?”
冯友兰捋了捋下巴上长长的胡须:
“联大如今虽处西南一隅,治学条件艰苦,因此我们希望联大师生能够具备刚强的意志,健康的体魄,踏实严谨的治学态度,所以在大家商议之后,最终拟定了‘刚健笃实’作为联大校训。”
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蒋梦麟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众人:
“大家觉得这四字如何?不妨畅所欲言嘛!”
脸堂方正、年轻有为的工学院院长施嘉炀率先开了口:
“我是一个学工的,对于文字的东西本不该贸然评论,但既然梅校长让大家畅所欲言,那我就来说两句。我个人觉得,这个校训谦逊有余、锐意不足。治学治学,定然是要教得好、学得好才行!北大的校训‘博学审问,慎思明辨’有个‘博’字,清华的校训“自强不息,厚德载物”也有个‘强’字,南开的校训‘允公允能’还有个‘能’字呢!”
话音刚落,陈序经立马拍掌表示赞同。
“说得好!学人就是要有这种自信的气魄!要我说,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办学求学,没点儿心气和韧劲可不行!背井离乡不说,说不上什么时候来个空袭,人就没命了。整天人心惶惶的,怎么读得进书呢?所以在这种时候做学问,还真得拿出点敢拼敢干的劲头来才行啊!”
见施嘉炀发了言,谦逊低调的理学院院长吴有训也跟着提了自己的看法:
“刚才学工的施嘉炀说了他的看法,那我这个学物理的也说几句吧。大家说得都很好,我也没有什么新点子,在我看来,只要把刚刚各位说的这些方面概括一下,应该就可以得到一个恰如其分的校训了。不过说归说,这个工作我可干不了,还得冯芝生你这个文学院院长来做才行啊!”
吴有训说完,众人齐声附和。
冯友兰见众望所归,沉吟半晌方说道:
“身为联大学人,需刚强果敢、锲而不舍、坚韧不拔、卓而不群,不如取‘刚毅坚卓’四字如何?”
冯友兰“刚毅坚卓”四字甫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