飖而起,宋军开始开拔离开睦州,周围百姓几乎扫荡一空,有人的村寨被一把火烧个精光,在彤红的天光下更显颓败凄凉。
沿途不时有村落的百姓扶老携幼的向着周边其余军州奔逃,后方赶来的西军将士进入村子,冲入屋中,将本就不多的值钱物什带走,有离去的慢的百姓被军队找到,随后刀枪齐下,横尸在野,金银细软等物被席卷一空。
黑色的浓烟遮蔽了睦州残阳,到处都是鲜血铁锈的气息与木屋燃烧的烟火气,偶尔夹杂一些皮肉烧焦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军队行进的道路两旁,不时有大片的苍蝇被惊扰飞舞,扫过去的视线能看着妇人偶尔裸露在草丛间的肌肤,只是落满蝇虫的身躯想来不知死了多久,有孩童孤零零站在林野之中,被砍下头颅的躯体就在不远处,无助的哭泣喊饿却再也没人能够回应。
各种各样的画面、声音汇聚成一起。
这里只是战争过后,兵锋所过的一个小小角落,还有更多相同、相似的场景在不同地方发生。
官道,脚步踏过一片鲜血干涸的地面,行进的绯红队伍迎着残阳进入婺州,田埂间,王渊看到有响动,示意人过去,一个孩童的惊叫声响起,继而是短促的惨叫声,走回来的西军士卒正擦拭着刀上的鲜血。
王渊勒马停住一会儿,沉默的看了一阵,随即再次踢下马腹,风吹过来,似乎夹杂着女子的哭喊。
握了握缰绳,王渊终是忍不住抬起手,身旁的亲卫上前,就听他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去四周看看,是不是有反贼作乱,有的话宰了。”
“可是……统军,媪相令这里不留……”亲兵犹豫着开口,神色有些迟疑。
恶狠狠的视线盯过来,王渊弯腰一把抓着他的肩膀,压低了嗓音:“没人看着就是反贼,有人看到了……需要洒家教你吗?”
狠狠一推,那亲兵踉跄两步,口中应了一声,随即带着数百士兵分散开去。
这边官道上,行进的西军将领带着剩余的士兵快速行进到距离婺州边界二十里,将队伍安顿之后,设立好明岗暗哨,又派出斥候去外打探。
他的目的乃是五日内夺浦江县。
相比于齐、辽,宣和的第三个年头是赵宋忙碌的一年。
以西军为主的宋军夹杂着河东禁军与东南本地厢兵、乡兵开始围剿方腊残余势力,婺州方天定伤势未愈,一面组织抵挡,一面派出令骑去往后方越州、台州搬取救兵。越州留守的仇道人、包道乙接信大急,只是此时越州一半的军队身处明州未归,越州也一时间无法大举增援。
不得已,两人商议过后,包道乙带着两万义军前去汇合,只是如同之前一般,这些义军士卒并未有太多甲胄,只是一腔热血的想着与南面的宋军厮杀。
这也是宋军自己做的孽,西军在边塞过的苦,陡然进了这东南鱼米之乡,如同穷人进了富贵之家,能经得住不去动手抢掠的只是少数,而河东来的禁军与东南各地厢兵下手更是狠厉三分,杀人夺货、淫人妻女,所过之处一片狼烟。
加之东南应奉局重开,朱家父子官复原职,两浙路的百姓炸了锅一般咒骂朝廷说话不算,不少破家无望的人更是抄起刀兵加入越、台、处等几处的义军,要与那些祸害拼个死活。
季夏下旬,气势如虹的宋军在婺州与义军连战几场,心急抢功的河东禁军与东南各地厢兵被方天定、包道乙联手在金华埋伏几场,顿时损兵折将,仓皇后退,让后方本为友军抢功劳行径而气愤不已的西军众将看的目瞪口呆,连呼烂泥扶不上墙。
只得整军调兵攻二人,方天定与包道乙也不敢在野外与西军浪战,凭着了连胜厢兵鼓舞起来的士气坚守城池,一时间凭着城墙与尚算充足的守城器械守住了西军的攻势,两方僵持了起来。
季夏末,齐国的军舰再次停靠在越州余姚海岸,得到兵甲补充的仇道人松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