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熠缓缓起身,忽的莞尔一笑:“公主殿下是来恭喜我的?”
慕南星却没有回答,突然问道:“钟姑娘是夕古元年被公子顺收养?”
钟熠的眼神突然就警惕起来:“民女的身份早已悉数上报陛下,未曾有所隐瞒。”
慕南星摆摆手,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听闻公子顺勤政爱民,对钟姑娘也是疼爱有加,情同父女。”
钟熠收起了那套疏离的表面功夫,直接不客气地当着慕南星的面坐下,朝着慕南星露出两颗小虎牙:“公主殿下不会是来挑拨我与公子关系的吧?”
慕南星也笑着说道:“是呀。”
“高昌国十几年前二公子隼与九公子圂争夺王位,眼看着公子圂几近胜利,二公子隼便盯上了全力支持公子圂的大将戚将军。招揽无果,便与佞臣合谋诬告戚将军通敌叛国。戚将军被逼自尽,几日后族中人皆被坑杀。同年,公子隼即位。而公子顺与公子隼一母同胞,当年为隼能成功即位做了不少努力。”
钟熠在听慕南星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听到慕南星问出:“我说的对吗?”时,也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公主殿下既然言已至此,民女倒也无需隐瞒。”钟熠似是不解:“只是,这些事情虽然在吾王即位之后被刻意掩盖,但并非无痕无迹。可这又如何?最多只不过是件家丑而已,公主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好,”慕南星点头,看着钟熠道:“你一直在怀疑你自己是戚将军之子,是吗?”
钟熠猝然抬头。
“应该是近两年来的事,你一直想找证据,可什么都没有发现。但钟熠,你不用怀疑,戚将军正是你的父亲。”慕南星完全不给人周转的余地,说道:“你大概没有见过你父亲,但林老将军见过。在林老将军留下的战时笔记中,有这样一句话——戚郁郁骁勇善战,用兵如神,可敬,可惧。”
“敬是对同为枭雄的将领心心相惜,惧是对他国有如此神将的担忧。”
慕南星从兜里掏掏掏,最后拿出来一张画像铺平放在钟熠面前:“林萧月说,他幼年时,林老将军突然带他朝高昌国的方向点了三柱香,并给他讲了戚将军的故事。当时林萧月完全被戚将军的神勇事迹所吸引,闹着要上战场会一会这位大将。”
“结果你知道的,那是林老将军知道戚将军去世的第一天,此时戚将军已经去世一月有余。”
“后来,林老将军便画下了戚将军的画像,用以激励林萧月。”
画像完完全全展在钟熠面前,钟熠闭上眼睛,迟迟不敢低头去看。
泪珠顺着冰凉的风奔涌而出,钟熠连忙伸手去擦,生怕滴落在那片单薄的纸上。
而这一睁眼,便再也挪不开。
画上是一片苍茫的战场,一位将军身披铠甲矗立在天地之间,仿佛是战场上不屈的战神。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昂首嘶鸣,将军手握长戟跨于其上,身体微微前倾,仿佛随时准备冲向敌阵。
“林老将军不仅是位出色的将领,画工也十分了得。”慕南星画上与钟熠有着七八分相似的面容,说道:“想必公子顺早已毁了高昌国所有关于戚将军的信息,十几年来,也大概早忘了故人的模样。其实不难理解,戚将军多数时间都在边境,王城里的人见了你没有察觉到异常也不奇怪。”
“啪”一声,失控的眼泪终究是浸透了将军的衣袍。钟熠慌忙去擦,水渍却越晕越多,钟熠眼看已然无能为力,当机立断起身,站到了亭子边角。
钟熠的表现出乎慕南星的意料。她使劲擦了把眼泪,几个深呼吸之间便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
“并非无人察觉。”钟熠重新坐回原位:“正因如此,我才会怀疑自己的身世。实际上公子一直在限制我的自由,我只能在偶尔被分派到任务时,才有机会出去透透气。”
“任务?”
“对,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