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惋:“为臣半生,还从未听说过哪国的贵胄肯把自己的衣裳鞋履分给黎庶,哪国的公子王子肯和庶民饮食相同。”
“是啊,我也从未听过哪国的君主想要得到民心竟然是要将心剖给黎民。”毕竟人分三六九等,换做旁人肯亲赴灾区慰问已经是爱民如子,是人人称颂的贤人了。
也有人鄙夷:“也不过是装模装样收买人心之举而已。”
旁边人笑道:“可惜就算你知道她是装模作样收买人心,人们也都纷纷甘心把心交上去了。”
那人又道:“我便不屑。”
旁边人又笑:“不交心也没关系,长安君也略懂剑术。”
此人的心诚然已经被她的“装模作样”收买了。
乌氏族领叹道:“别忘了咱们这位长安君不仅有柔肠,还有铁腕和决断。济济齐人,铮铮铁骨,同胞同泽,同袍同裳。都各自回去再把锅底刮一刮吧。”
雪停之日,白下城中已断粮三日,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已经用来果腹了,包括拉她车的马匹。
齐恕强自撑着身体到民房中查看灾民情况,灾民见到她,都纷纷哀求地问“君上,什么时候有粮啊?”
她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她只能说:“快了,王上已经在设法将粮草送来了。”她现在寄希望于她的父王,在知道她被困雪灾中能及时施救,快一点,再快一点,不要再有人冻死饿死了。
直到雪停第五日,城中已断粮八日,彭余来报,路通了。
官道虽然还是没能疏通,但有一小队人找到一条小路,日日去凿冰铲雪,今日终于打通了封断汜水长郡的路。
齐恕闻言大喜过望,立即便要去看情况,到达山道现场发现道路虽然不宽,但完全是一条通向外面的路。
“是谁凿开的这条路,我要感谢他!”齐恕笑容满面,“彭余将军,速派人往王都及各郡各城求援!”
彭余:“喏!”
从她来到白下城起,所有人见到的长安君都是严肃冷峻不苟言笑的人,不意一直冷如寒冰的长安君,也会有如此喜形于色的时候。
彭余指着旁边十来人的小队,向齐恕介绍:“君上,就是他们凿开的路。”
齐恕一一看去,少年们面颊冻得通红,手上还拿着凿冰开路的锐器,有一小孩冻得直流鼻涕,哈着热气笑着说:“长安君不记得我了,我还坐过你的马车哦。”
齐恕隐约有点印象,抚了一把小孩的头,笑道:“是你凿出来的。”
小孩摇摇头,指着旁边一衣衫单薄口唇干裂的少年道:“是我邢大哥带着我们凿出来的。”
少年并指躬身向她低头行礼。
“抬起头来。”齐恕道。
少年缓缓抬头,一张清俊的面庞一点点出现在眼前:头小,眉高,眼角微微下垂,显得忠诚而无辜,瞳孔黑白分明者,见事明也,仰头看她,视瞻不转,视瞻不转者,执志强也,鼻梁挺立而适宜,人中分明清晰者,其人正直,唇薄嘴小而形似花瓣者柔婉,下唇厚于上唇者重情,下颌锐,敢断行。
齐恕不会相面,但看到他,忽然想起在史书中读到过一印象深刻的描述。
“叫什么名字?”
“在下名叫卫邢。”少年答道。
“卫邢。”齐恕口齿念过这个名字,牵唇淡笑,“长郡沽玉人?”
齐国卫姓多出长郡,长郡卫姓多自沽玉。
卫邢回答:“是。”
齐恕问:“你如何凿开此处通道的?”
卫邢回答:“在下曾在长郡、汜水之地行走过,故而知晓此处有一通道,往年大雪压断官道,唯此处山峦蔽罩,风雪小可通行。”
“曾操何业?”
“长郡官坊冶金匠。”
“有何喜好?有何志向?”
少年摇摇头,“无高远志向,唯喜读兵书。”
“我率五千兵攻长郡,你为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