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羲只想安静缩在后方静待时机,根本没想过要冲在前头惹人注目。
她移开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楚容川,趁着周围乱糟糟的,企图装没听到蒙混过关。
仰着头正超有兴趣地对着挂在廊檐的花灯上兔子图案发呆,衣袖就被人大力扯了一下。
淳于羲略一低眼,一个獐头鼠目的小厮正挤眉弄眼地看着她,用那种“有瓜可以吃”的揶揄语气对她道:“王爷说叫你过去一趟呢。”
这可装不下去了。
淳于羲抬头看向楚容川,对方肯定识破了她拙劣的小把戏,但并不见一丝气恼。他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支着脑袋冲她扬起浅浅微笑。
笑面虎。
淳于羲暗中吐槽了一声。这人此刻周身气质和初次见面的时候发生了隐晦的变化。虽然都是柔弱小白花的形象,但现在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感渐显。
比如说,刚见的时候他好像很在意自己脸上的胎记,被淳于羲盯着看还很不好意思,委委屈屈遮挡住。
而她在这宴会上早就注意到,坐在楚容川下首的权贵们,行为言语表面上放荡不堪,对他说话时却都是异常恭敬谦和的。
且都不去直视他的脸。或是三十度角仰视他的头顶或是两眼空空低头看向对方腰间佩饰。
所以楚容川根本不是不在乎,是心里知道无人敢去冲犯他的霉头。
还有挨着他坐的那位小老婆,传说中的爱妾。
淳于羲被迫走近给他们倒酒的时候才发现,这一直低着头的女人哪里是娇羞,是害怕。
楚容川声音是火烤后的嘶哑难听,但对旁边女子讲话时的语气是格外温软的,他端起酒杯:“今日是夫人生辰,愿卿福寿绵长,喜乐无忧。”
明明是吉祥话,这宠妾像是听到了什么恶鬼催命咒,手控制不住地抖个不停,满满一杯酒,等好不容易举到嘴边已经洒剩到小半杯。
淳于羲见她嘴唇发白,面上出了一层虚汗,精心化好的妆面被融化,看起来糟糕透了。这哪是寿星,感觉下一秒就要厥过去的可怜样子。
以楚容川为中心特定距离内只有他们仨。不吭声当背景板笔直站在一边的淳于羲依然很是突兀。但底下的人像是都没看到她,连个眼神都不曾投过来,该干嘛干嘛。
越是这样,淳于羲越发确定手段不简单的楚容川是真的要借今晚的法阵弑君夺位。
那就是说他当时只见了她一面,便把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和盘托出,还要和她这个陌生人达成合作,帮他一起“倾覆帝统”。
楚容川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真的无语,这皇室里难道就没个正常人吗?一个连子嗣都没有一心求长生,偏信暗中谋杀他的好弟弟;另一个黑芝麻馅汤圆,表面人畜无害背地不知如何阴险狡诈。
“我听闻。”楚容川忽然转头看向淳于羲,满脸真诚道,“仙女姐姐之前在琼馔宴府也做过歌女,何不来一曲。”
什么什么?这是到穿越女上才艺必备环节了?
还有,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叫仙女姐姐啊,好尴尬……
看来上次见面之后他也有做调查。可她不是员蕴怜,她本人完全的四肢僵硬五音不全,上不了一点才艺。
之前是因为员蕴怜本身就是好吃懒做的可恶人设,所以她来琼馔宴府以后不卖艺也无人起疑。要是真在这高歌一曲,当场露馅。
起码为了面子,说什么也不能张嘴。
淳于羲捏捏喉咙,扯谎:“我前几天生病来着,不太舒服,嗓子劈叉了。”
话音刚落,原本嘈杂的现场瞬间陷入几秒静默。就连一直低着头跪坐在卧榻上的小美人也飞速抬眼瞅了她一下。
嗯?是说错话了?
淳于羲迟疑补充道:“……还请王爷,宽恕。”
“啊,原来仙女姐姐生病了。”楚容川神色转换得又快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