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竟也想着欺骗。若无姬澄,公主又怎么会与娘娘离心?
…
赵平之自然不知皇后心中所想。进宫一趟,她心中很是疲累。回府之后下半夜才迷迷蒙蒙阖上眼,很快又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惊醒,她索性从床上起身,掀起低垂的帘帐,唤屋外守夜的蓼蓝:“如今是何时了?”
“回殿下,不过五更天。”屋外传来应答声:“殿下是要起夜还是要下面准备早膳?”
“准备早膳吧。”
赵平之平日习惯早起,五更天,底下尚能应对。蓼蓝麻利地吩咐下去,接着去给赵平之打水洗漱。屋里的烛火断断续续亮起,赵平之没什么胃口,装扮好后,胡乱吃了几口东西,冷不丁问:“他回来过吗?”
蓼蓝很快反映过来赵平之口中的他指的是那日被带进府中的小郎君,答道:“回殿下,不曾。”
也是。
赵平之一边想一边往院落去:姬澄那日受了伤,现下应当将好,又何必来永宁府找她这个并无任何印象的师姐?
此刻天色未明,院落里起了薄薄的雾气,稀稀拉拉几株绿草发了芽,显得荒芜又萧条。
赵平之搬进这座府邸的时间不长,很多地方都没来得及打理,不似前世,前前后后栽种了许多花草,哪怕是冬日也别有意趣。
她该移一株梨树进来。
赵平之看着空落落的内堂,心里想着。待到春日,梨树开了花,这府院便不再冷清。
四周静悄悄的,一片宁静之中,有石子从上方滚落。她循声望去,不远处朱红色的高墙之上,坐了一个少年。
隔着薄雾,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能大胆到攀公主府的墙沿又不被人发现的人,恐怕只有他了。
“师姐。”
上方传来低低的呼唤。姬澄的语气很小心,又有些扭捏,仿佛并不适应这样称呼,旋即从高墙上一跃而下,落到她面前。
“姬澄?”赵平之微微惊呼。
“你的伤,怎么样了?”她很快调整了神情,没有计较少年那夜的不告而别,见姬澄方才身手矫捷,微微放下心来。少年的衣袖被雾气微微打湿,留下一片氤氲的水迹。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像做了错事的孩童,他低着头,不敢看她。因为背对着光,只投下一个淡淡的暗影。
赵平之又走近了几步,到底没有去观察对方的伤口。长安非邙山,上次一时情急,所做已是不合礼数。如今心平气和相对,又觉与前夜不同。
“那便好。”她微微颔首,忽略心中异样的感觉,接着不着痕迹地疏离开。
再遇姬澄之后,赵平之并未想过二人以后会有怎样的交集。后来冷静下来,姬澄也已出了公主府。他再来找她,是为了什么呢?
其实于她而言,姬澄还活着就已足够。
她不是十八岁的赵平之。
她与姬澄,也并非同路人。
想清楚之后,自然有了决断。
“师姐,我能时常来永宁府寻你吗?”少年微微倾身,他们的距离因着他这动作而拉近。赵平之这才发现,姬澄高了她许多,与此同时,赵平之也看清了少年的眼睛。
赤诚、热烈,仿佛感受不到赵平之的疏离,他就用那样真挚的眼神,直直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不必。”赵平之微微后退,好像前些天的关怀是旁人的错觉,二人的距离再度拉开。她避开对方的目光,眼神不由自主地又落在少年身侧的剑鞘,温声道:“过了朝贺会,我会出京。”
朱窗半开,寒意未散。
他来相见,她来道别。
少年似乎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愣住,久久没有言语。赵平之狠下心,不去看朱墙之下的身影,亦不再像邙山一别,让他等她回来。她只是沉默地转身,宣告他们背道而驰。
…
仅仅一墙之隔。
少年人的轮廓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