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烫手,显然不知道回锅热过了多少遍。
少年更不知道,这位陈家大兄,听着读书声,盯着窗缝间透出来的烛火,在院子里等了多久。
......
次日天明,金鸡报晓。
沈言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开门!”
“此家主人,是不是姓沈?”
不是小陈正。
门外呼喊的,分明是个中年男子,本地口音。
思索片刻,却也没想起个所以然来。
沈言无奈地叹了口气。
迎着冷风,他披上外衣,拉开房门。
院中站着二人。
皆身着黑色公服,戴小帽,观其打扮,一看便知是当地官衙的低阶吏员,所谓“皂吏”的便是!
“二位差官,不知有何贵干?”
说着,沈言双眸转动:
面前二人。
一人手持黄册,眉眼刻薄。
一人腰缠长鞭,面生横肉。
看起来,哪个都不像好说话的。
“你可是姓沈?”
“正是。”
“家中几人?”
“只我一口。”
“田产几何?”
“并无田产。”
“那好。”
官吏手中,记录百姓户籍的黄册“哗啦啦”翻个不停:
“六里村沈家,出一人,服徭役。”
徭役?
沈言顿时皱眉。
“回差官,去年秋税时,我家已经一并奉上钱粮,为何现在还要服徭役?”
大盛朝的徭役,并不强制执行,而是可以选择缴纳一笔银钱,自有官府出面雇人。可若出不起钱,那没办法,修城挖河,戍边巡塞,可就由不得你!
在原身记忆中,这笔钱他是交过了的。
“呵!”
手捧黄册,身材干瘦的吏员嗤笑一声:
“不是平日里那些杂役!
“本省巡抚老爷的公文,知道不?
“他老人家爱民如子,为了防止前年那样的水患,巡抚大人下令,从今年起,要征发一批人,赶着夏汛以前,疏通黑水河道,修整河堤。”
沈言面色一沉。
疏通河道可绝非易事!
迟疑片刻,少年斟酌着语气开口:
“不知为何选中我家?”
瘦吏员皮笑肉不笑:
“你家又没有田产,不怕误了收成。”
艹!
沈言在心中暗骂。
这是什么臭不可闻的道理!
没有田产,不用耕种,难道就不需要别的手段谋生了?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农事关乎头顶上老爷的政绩,这些地方滑吏们,不敢乱搞。
至于其他,无有田产的底层生民,或死或活,谁在乎?
这见鬼了的世道!
勉强深呼吸了几次。
沈言咬牙道:
“此次徭役,可否以银钱相抵?”
“白日做梦。”
瘦吏员冷笑摇头:
“防汛大事,哪容得你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