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阴府,渔行。
其主宅基子,坐落于这座海上府城,城北大街。
这里,也是整个府城最为富庶、豪奢的地段,多少富商大家,想要谋求一段地皮,建家立业,都颇为艰难。
作为‘上九行’之一,渔行的行主‘陈靖’,是货真价实的无漏级武夫。
若没有这份武力作为立身之本,也不能压服得了底下的八档渡口,与同为三十六行的驿传行合作,近乎垄断了这条东沧海的海运、渔业,将家业开得如此之大,
甚至位列江阴商会‘九佬’之一,为一年轮换一次的商道话事人,权柄极大。
凡与海事有关,无论贩盐贩铁,这些利润极大的生意,渔行暗地里几乎都有掺和。
也叫这座大行的陈家主宅,修筑的可谓楼台叠叠,雕梁瑰丽,一行底下的侧房、旁支.林林总总几乎上百口,庶出旁氏,尽都扎根于此。
什么叫做膏粱子弟,豪奢大族?
像是安宁县三大营生的公子哥,整个家里血脉亲属,压根没有几个,这样的,根本称不上是‘族’。
而唯有似渔行陈家这样,在府城里立稳了脚跟,立宗祠,定嫡庶,家有家规、族老,绵延三代以上,才有资格接触到地板。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
在‘拳权’为尊的大争之世,出身府族,哪怕是庶出侧房,出了家宅大门,顶着大行姓氏,只要是在这江阴府混迹的,基本都会敬上几分。
但今时不同往日,最近接二连三的事端掀起,叫整个渔行都蒙上了层阴霾。
陈家内。
作为家主的陈靖眸光锐利,看着由作为供奉,位列‘渡口龙头’的练气大家顾启传来的讯息玉箓,指尖摩挲着,倏忽用力。
随即只听‘咔嚓’一声,玉箓应声而断:
“段武夫的徒弟,安宁县来的贫家子?”
座下屏风,一个个陈家子弟,面色沉重,莫不作色。
而其中,作为三房大家‘陈楚河’一脉的子嗣,更是义愤填膺,面色涨红:
“大老爷,这简直欺人太甚.”
陈靖摆了摆手,眼神无声扫过,便叫这一个个才刚开口的子弟,将原本想说的,尽都咽了回去。
“那头野蛟,也是个难驯化的,行里给他喂了这么多好玩意,现在看,跟喂了狗也没什么区别,都养不熟。”
“既然养不熟,当时就该伙同几位大家,将他猎杀了去,扒龙筋,抽龙骨。”
“正好‘府试’在即,为我陈家麒麟儿补一补,好捧回一道‘府官功名’,有入沧都、入玄京,为我陈家搏一丝‘封爵世家’的机会。”
“至于那叫做‘季修’的小子,十七岁的年纪,便修成了金肌玉络,汞血银髓,至纯之罡.啧啧。”
“难以想象,安宁县那样的僻壤之地,到底是怎么养出这等才俊的。”
“只不过叫我渔行陈家,喜事作白事?”
“呵。”
“年轻人,火气是真重,跟他师傅一个德行,可他师傅当年是有‘王玄阳’护着的,这才敢和我翻脸。”
“但他.”
“又是凭什么?”
“凭罗道成么?”
陈靖缓缓的坐了下去:
“罗道成,江阴驻军大将,龙虎境的高人,位高权重,手下三千披甲执械的府兵,负责镇守东沧海江阴一隅。”
“可谓是距离封爵食邑,只差了一步功勋,风光的很。”
“但只要他跟‘段沉舟’,确切的说,是跟‘天刀流’撇不开关系”
“姓罗的,也护持不住!”
“若是真能护住。”
“当年王玄阳没了,天刀流被诸流派为难,他就该力挺,而不是作壁上观。”
“这小子,以为他能靠着师门的关系,傍上‘驻军府’?到底还是年轻。”
“不靠他师门,凭借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