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同铺的十人都简单洗漱完,又用打来的水随便洗了几件衣物,陶瓮里的水也烧开了。
张七八将之倒入两个干净的木桶中,又重新倒了井水烧上——他们有十个人,又多干的是力气活,一日要喝的水可不少。
向灶里添了几根柴火,估摸着恰好能将这两罐水烧开,张七八就带着同铺工匠去公厨吃饭。
早饭是一碗粗粒的杂粮粥,和一勺寡淡的盐水煮菜,看似不少,可相较于他们交上去的口粮、食盐,这点饭菜并不算多。
最初张七八等人为此跟管公厨的杂吏争执过,但公厨总有各种理由,让他们明知吃了亏却无法反驳。
他们也曾想过上报铁冶所大使,但听说那杂吏是副使的外甥,就洗了这心思。
人离乡贱,他们不敢为这点事得罪铁冶所的副使。
只要那杂吏做得别太过分,他们忍几个月便过去了。
吃罢早饭后,一行人便去砖窑干活。
张七八、张大牛叔侄都是烧窑的工匠,既会烧砖,也会烧陶瓷。
来这**铁场服役,除了烧制盖房用的青砖、瓦片,主要便是烧制修补炼铁炉用的火砖。
本来这活儿并不算太重,但上面却不给配足人手,他们这伙人便大多数时候都累死累活的。
今日干了不到一个时辰,张七八便见几位青袍、绿袍的官老爷,在几个小吏、几十个官军的簇拥下往这边走来。
张大牛干活本就不专心,见此便低声道:“二叔,好像是昨天来巡视时免了我们跪拜的那位官老爷。”
张七八低喝道,“别东张西望的,老实干活儿!”
很快,那官老爷一行就来到了这处专用于烧砖的场地。
随后几个场上的小吏奔过来,大声吆喝道:“都别干了,聚到那边去,刘副郎有话要讲!”
**铁场虽大,但因为已经建成,日常修修补补需要用到的火砖、青砖等并不多,故而这里只有五座不大的砖窑。
每个砖窑都由十名烧砖工匠负责。
也即是共有五十名烧砖工匠。
听到小吏吆喝,张七八等五十人便或快或慢地聚集到了小窑场前的空地上。
随即便见那个年轻的青袍官老爷,操着一口古怪的官话,大声说道起来。
“诸位,我知你们都是烧砖的工匠,不仅能烧青砖绿瓦,还有能烧火砖、琉璃瓦的。”
“前日我们科技司王主事,前来询问,谁愿试烧一种新型火砖,你们无人答应。”
“你们谁能告诉本官,为何无人答应?”
听了这话,众烧砖见匠神色各异,却都不坑声。
不过张七八却听见站他背后的大侄子小声嘀咕,“这官老爷怕不是傻的,没好处却容易担责的事儿,哪个乐意干?”
张七八虽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还是想踹大侄子一脚——这个不怕死的,要是让官老爷听见了可怎办?
接着便听那青袍官老爷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觉得没好处还容易担责吗?”
“原来这官老爷也不傻啊。”张大牛又嘀咕。
那官老爷则忽地提高声音道:“今日本官在此向诸位郑重承诺,有哪位工匠愿意主持此事,不论成不成功,皆奖励十贯钱!”
“若能试制出新型火砖,奖励三十贯!另外,只要按本官吩咐办事的,哪怕失败,也绝不会承担任何责任!”
听到这一番话,原本沉默的烧砖匠们顿时骚动了。
张大牛拍了拍张七八的肩膀,激动地道:“二叔,成了就有三十贯,不成也有十贯啊!”
张七八听得也很是心动。
这年头,十贯钱便能买不少米粮了。
若是能得三十贯——他便等于今年没服役,而是赚了几个月的工钱,家里都能过个好年!
但他随即冷静下来,暗想:这官老爷如此大方,烧那新型耐火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