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些计划,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他的推断,历史上那些只言片语,真实中到底是什么走向,谁都不敢保证。
裴元的这个计划,本质上是一场豪赌。
韩千户起身,在堂中踱了几步,仍旧拿不定主意。
正在裴元觉得这计划八成要夭折的时候,就听韩千户道,“试试吧。”
裴元向韩千户望去,见韩千户正站在大堂门口,目光看着远处,平静道,“若你觉得有成算,我们就试试。”
裴元对韩千户有这样的魄力,倒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韩千户看着裴元严肃道,“尽快把你那朋友找来,我必须要亲自确认此事。”
裴元闻言一阵头大,怎么又绕到这件事情上了。
裴元小心的说了一句,“卑职和那朋友只是简单聊了几句,卑职也不知道她现在何处。”
韩千户倒不觉得算什么麻烦事,“长风镖局对吧,没关系,我让人去找便是。”
裴元这才想起韩千户官方以外的身份,作为朝廷鹰犬们的大统领,她想在应天府翻出几个三教九流之辈,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韩千户向裴元详细问道,“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裴元神经迅速紧绷,飞快的思索着。
他现在还不能判断,到底是宋春娘自己偷偷来应天府打野,还是长风镖局的人也跟了过来。
可就算有别人来,裴元也不敢跑去串通收买他们。
锦衣卫在江湖上恶名那么盛,那些镖头趟子手怎么敢掺和进这样的事情来?
现在唯一能帮着弥补之前谎言的,也就只有宋春娘了!
首先,裴元有宋春娘的地图定位,可以抢在韩千户之前找到她串供。
其次,裴元还拿捏着宋春娘就是淫贼十里香的秘密,她一定不想自己和御史千金贴贴的事情,被江湖上的人知道的。
裴元这一闪念间,就算计完毕,连忙答道,“卑职那朋友叫做宋春娘。”
“哦?女的?”韩千户笑着回头看了裴元一眼,“那就好找很多了。”
随即,又对裴元吩咐道,“既然你要自己解决苏州城的事情,不妨早点去见见提督苏杭织造太监,他是一心要为天子办好此事的。若是银子连苏州城都出不了,小心惹怒他直接找我们的麻烦。”
裴元正想赶紧开溜,趁机说道,“那卑职就先去准备准备,等出发前,再来向千户辞行。”
韩千户随意道,“不必这么麻烦,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也会去苏州和你汇合。”
裴元辞别了韩千户,就赶紧打开了防追债的地图,寻找到了债主宋春娘的位置。
得益于最近总在秦淮河上浪荡的经历,裴元很快分辨出了宋春娘藏身的地方,那是秦淮河边的一处河房。
这种河房能凭借地势赏玩河景,又方便招歌妓留宿,各种服务也舒适惬意。
最主要的是,和秦淮河上的花船比起来,这算是正经的住所。
再加上南京贡院就在秦淮河畔,能很方便考生以住宿费的名义和家里报销。
赶到乡试年的时候,这些河房甚至能涨到八两银子一个月的天价。
这时各地学子也纷纷化身才艺嫖客,扒着窗户,摸摸自己的妹子,看看别人摸的妹子,一时诗词唱酬,饮酒欢笑,成就文坛佳话。
按照当时人的记载,“南京河房,夹秦淮河而居。绿窗朱户,两岸交辉,而倚槛窥帘者,亦自相辉映。夏月淮水盈漫,画船箫鼓之游,至於达夜,实天下之丽观也。”
裴元倒是不怀疑宋春娘的财力,她能以十里香的名义去恶心那巡城御史,想必也有一些收黑钱的江湖门路。
至少张鹤龄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挺讲究的。
只不过,以宋春娘的斑斑劣迹来看,她不找正经客舍去住,行踪反倒出现在河房,就十分可疑。
以裴元的猜测,宋春娘